清梨对上老太太凝重的目光,脸上糯糯软笑也毫不避讳地在老太太的目光中变得认真,不容反驳,“殿下无反意。”
她能跟魏老太太说的,只有这一句话。
认真的小妞妞说起话来依旧是娇娇软软的,只是却蓦的看得魏老太太心底一慑,不知震从何来。
魏老太太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清梨看着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却依旧十分认真,“当日越姑姑看出我身份有异,我在祖母这里做下两个承诺,如今依旧算数——第一,我的隐瞒对魏家绝对无害;第二,老太太若执意要告诉父亲,阿梨自会和盘托出。”
清梨顿了顿,等着老太太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复杂地看向她时,她笑了笑,继续道,“同样,当日我的威胁也算数。”
威胁?老太太一愣,才反应过来。
威胁便是,如果魏府知道了她的秘密,那未必对魏府是一件好事。
老太太抱着小丫头捻这珠子,五个月大的小丫头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疑惑地看到横在胸前的那双苍老大手的动作,“咯咯”笑着,一边小手捣乱地上前掰。
魏老太太心不在焉地哄着孩子,神色复杂,苍目浊浊,抬起头看向了清梨,“所以,你还是希望我可以帮你瞒着这件事?”
清梨笑了笑,轻轻摇头,在魏老太太诧异的目光中,细语软软,“祖母错了,我是清王妃。”
魏老太太听到清梨这句话,心里一个咯噔,她再去看清梨神色,依旧是那圆圆嘟嘟的小脸蛋,可眉宇间的气势却让人不由一凛,那是清王给她的底气。
“什么意思?”老太太迟疑着问道。
清梨也不拐弯,只道,“我先是清王妃,而后才是魏家的五姑娘,我家殿下的事我一向是想不明白的,但是我绝不会给他拖后腿。既然殿下不欲让人知晓,那我必不会坏了他的事。”
袁妈妈到这儿也听出了话茬,脸色骤变,一步上前护在老太太跟前,绷着脸看着清梨,“五姑娘!虽说五姑娘是才回府的,可这府中上下,老太太可是给足了姑娘颜面,也是偏疼姑娘的!姑娘可别……”
清梨抬了抬手,断了袁妈妈的话,一笑软语,“袁妈妈想到哪儿去了,我只不过是想祖母帮我隐瞒几日罢了,可从没打算害祖母什么。”
魏老太太瞧着清梨干净水眸,浊眸动了动,到底沉叹一声,朝袁妈妈摆了摆手,让她先退下。
老太太深深地看着清梨,“这么大的事,我不可能还替你瞒着你父亲,就算不告诉府中其他哥儿、姐儿、梅氏和姨娘们,但是你父亲绝对应当知道。”
清梨依旧笑得软糯,叫人瞧了后背发毛。
“自然是要告诉父亲的,”清梨笑得像只小狐狸,“只不过不是现在。”
魏老太太还要开口说什么。
不过清梨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先开口截了话,“祖母,阿梨不是在跟您商量。”
清梨定定地看着魏老太太,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
这笑容偏生不是那种耀武扬威的猖狂笑容,带着抱歉娇软,让老太太想发火都发不出来,半晌只狠狠地吐了口气,低声带着火气,“若是我老婆子偏要说呢?你是能拦着你父亲不让他到我这松晏堂来,还是能封上我的嘴让我说不了话?”
这……
清梨一只被清王娇养成小懒兔的蠢妞,她还真是一时想不到什么好法子,而且……这本来就不是需要她想的活计呀。
清梨懒懒地回头瞅了瞅云簌和云琅,问道,“不能伤了祖母,又能不让旁人知晓,你们可有什么法子?”
清梨问的是云琅和云簌,没成想,倒是婳儿先上来回了话,“娘娘,奴婢可配一副药,让老太太昏沉一阵子,不过娘娘放心,此药并不伤身,再喝几日解昏的汤水,便好了,与之前无异,于老人而言,兴许精神还能更矍铄些。”
还有这么奇异的方子呀!
清梨眨了眨水眸,觉得这个方法就挺好的。
老太太老脸一僵,刚刚还感激这个小姑娘给她施诊,结果一转头,只恨不得把这个小姑娘扔进兔子窝里喂兔子去。
清梨正想着回头问问老太太的意见,她觉得这个法子就挺好,结果一回头对上老太太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是决定抱着眼角直抽的大胖儿子再往下听听。
老太太对上清梨那“十分好商量”的目光,一双眸子晶晶亮亮的,无辜死了,只觉得一口老痰梗在喉咙里。
清梨赶紧摆摆手,“嗯,还有呢?”
云琅欠身,“之前娘娘的兄长不是也神鬼不觉地把颜夫人带走了?咱们也可以来一出绑架失踪,这种事家里肯定不敢宣扬,反正让魏家找就是了,定然是找不到的。”
果然不愧是云琅出的主意。
霍佑暄听着云琅的话,再看看老太太狠狠剜着云琅,只想把她炖成兔羹的眼神儿,眼角十分不厚道地猛抽,生怕被人瞧出来他能听懂话,赶紧把小脑袋使劲儿往娘亲怀里拱。
清梨只以为是儿子困了才往她怀里拱,轻轻拍了拍她,还不忘瞪云琅一眼,鼓脸奶凶,“我哪儿有哥哥那么霸道!再说了,当时娘亲还是哥哥亲自带走的,尚且能被爹爹查到蛛丝马迹,如今再这样硬强,费心费力不说,反而容易暴露,平白惹了麻烦。难不成殿下这边的人,有比哥哥还厉害的?”
魏清墨是清王的亲师弟,智谋皆利,岂是普通一个下属可比的?
云琅一噎,也知此计不好,磕头请罪。
清梨摆摆手让起来,十分大方地并不计较。
最后,云簌上前福身,温柔一笑,“依奴婢看,可安排老太太去道观里住些日子,那边是殿下的地方,周围暗卫森严,也是安全,这外头兴许得乱上些,正好娘娘拉上咱们夫人,带着小主子同去。且道观建在山上,山涧竹林,风景幽静,可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