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藐视皇恩

云琅早巴不得撕了衡俪儿的嘴,当即便冷笑着上前,迎上衡俪儿得意笃定的目光,扬手凌厉而下,力道十足,“衡姑娘最好清醒些,就算衡姑娘不日入东宫,除非姑娘成了皇家玉牒上的侧妃娘娘,不然在县君主子面前,您只是婢妾,一样要行礼参拜!”

霍康雅一贯温良淑雅,从来不会在外头摆县主的架子,一开始是真的不愿摆,大家都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小姐妹,不过后来是想摆架子,也没有人当她是县君敬畏着了。

说到底,还是岐昌王府上无甚有出息的儿郎,空有尊位,却没有什么底气,昌国公一个没落公爵府,女儿被太子瞧上了,便能踩到岐昌王府的头顶上去。

今日霍康雅忽然摆出了县君的架子,衡临懵了,衡俪儿更不敢相信,大骂着“霍康雅,你敢打我?谁给你的胆子!”

胆子自然是清梨给的,或者说是清王给的,云琅王府出身,可不会惯衡俪儿毛病,两巴掌下去就让她疼得尖叫痛哭,再也没有力气大喊大叫。

不过云琅手上劲儿巧,让衡俪儿疼得浑身打颤,可看着却像是下手不重的样子,只是衡俪儿一声一声叫的极惨。

衡临一个前院公子哥哪里见过这种后院训诫妇人的场面?有心上前劝止,可看到云琅还是个小姑娘,脚下又踟蹰了。

就这一愣神儿的功夫,云琅已经落下了四巴掌,回到了清梨身边福身复命。

衡俪儿是昌国公唯一的嫡女,昌国公府虽然没落,不过在岐昌仍是顶级世家,衡俪儿自小就在岐昌贵女之中横着走,在家里更是被宠大的,哪里受过这种苦处?

云琅是会逼供手段的,下手岂是轻的?衡俪儿早就被打破了胆,捂着脸缩在丫鬟的怀里痛哭,早就没有了刚刚的气焰。

霍凛玩世不恭地摇着折扇倚在窗框,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看到衡临此时才想到去安慰妹妹,一边怨霍康雅“小姑娘拌嘴而已,何必闹成这样”,冷冷嗤笑一声。

魏家的二公子朗哥儿看着这一幕,皱着眉走到了霍凛的身边,低声劝道,“霍四哥,衡家姑娘一向娇蛮,雅妹妹不值当为她生气的。”

魏之朗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四哥别误会,我自然是知道雅妹妹一贯温雅娴淑的,就是就是觉得……”并不值当为了衡俪儿毁了自个儿名声的,“而且衡家姑娘到底是要入东宫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霍凛当然知道准妹夫的意思,魏之朗端方正直,与他母亲梅氏并不是一路人。

霍凛风流一笑,拿着折扇往准妹夫的肩上拍了拍,低声悠然笑,“放心吧,阿雅不是胡闹的,她有分寸,我也有分寸,之朗该信我的吧?”

魏之朗赏未及冠,还没有字,霍凛一贯叫他的名字。

魏之朗看着霍凛脸上的漫不经心一愣,不过他很清楚这位霍四公子,瞧着不着调,实则一向是个有主意的。

故而他虽然不知霍凛为何这般不在意,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又看了霍康雅一眼,才回了位置,又拿起了书假装开始温习功课,不过明显还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霍凛可没他那种老实孩子的装模作样,就大喇喇地倚在门框上看,他倒是不怕妹妹和清梨没有分寸,而是——担心清王这小王妃性子太软,跟她妹妹被人欺负,毕竟衡俪儿那名声实在……

尤其清王的这个小王妃,性子娇娇软软的,说气话来也甜甜糯糯的,简直就像是家里娇养着的小妹妹,粉嫩嫩的一团,实在容易被人欺负,霍凛着实不放心。

不过到底是被清王娇宠的王妃娘娘,发起火来就是有底气,说打就打,两巴掌就让一向跋扈的衡俪儿没了气焰。

此时,衡俪儿正扑在自家兄长衡临怀里失声痛哭。

衡临哄着妹妹,脸上也有点挂不住,看向了霍康雅神色不虞,“小妹却是言语激烈了些,可不过小姑娘家拌嘴罢了,哪里值得县君如此降罪。”

霍康雅与衡临一向不熟,见他站在他妹妹那边也见怪不怪,冷着脸并不打算接话。

清梨在一旁看着说这话的衡临,一脸理直气壮,再四下看看屋子里的人,霍凛迎上清梨的目光,对她微微颔首,他作为霍康雅的哥哥,又知道清梨的身份,且听说了衡俪儿追着骂清梨的话,自然是站在自家妹妹这边的。

不过除了霍凛,其余的人明显都并不赞同霍康雅今日以不敬县君为名掌掴衡俪儿,就连魏家的兄弟,都略略皱眉,眉宇间倒不是责怪,却仍是担心居多,担心这件事传出去,霍康雅名声受损,明显也是觉得霍康雅做的不对。

清梨笑了,嗤笑一声,“小姑娘家拌嘴?县君大度,从未居尊自傲,却不是你们衡家轻视无礼的理由吧?”

屋子里一时安静极了,只有清梨软软凉凉的语调在回荡,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清梨的身上。

清梨扫了一眼被她这一声嗤笑吸引过来的“读书人”们。

在他们的目光之中,没有局促羞怯,反倒带了几分上位者的凌厉,分明是在清王那边沾染过来的。

她冷笑着,一向温软的眉间满是讥讽,“县君之名,皇族尊荣,天家恩典,岂容得区区臣女随意冒犯?”

“康雅县君既身披此皇恩,便合该护此天恩不为人所辱,难不成眼瞅着皇赐县君之尊被人唾弃鄙夷,却仍能无动于衷?”

“县君若连此风骨都没有,又有何脸面自居皇族霍氏之后?而诸位也都是日后将位列朝堂的读书人,自幼读圣贤书,学的是忠君报国,若是连皇恩被辱都能容忍,心中又可真正有‘忠君’二字?”

向来软和的小姑娘今日却是目光清冷,扫视之处,刚刚还对霍康雅的强势有所不满的书生皆垂了头,不知心中是否为刚刚自己助长蔑视皇恩的行为而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