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让人去找魏清墨,魏长风胡茬浓密的嘴抿了抿,眼底深了深,“儿子已派人去过了。”
“怎么说?”魏老太太看到魏长风这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这时,守门的小丫头隔着屏风禀告,“老爷,书房小厮来回话,说您书房后头客房里住的那位先生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急事。”
客房里的先生?
正是清王。
魏长风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不是让那小子在房间里看书吗?
魏长风问,“他可有说是什么事?”
丫鬟回道,“未曾言明,不过那位先生说,若是老爷问起,便回‘自是不能外传之事’。”
魏长风脸色一变,也顾不得跟老太太多说,起身给老太太告退。
有了正事,老太太自然不会添乱,只点点头,“你快去吧。”
老太太看着魏长风匆匆离去的身影,步行凌厉,像极了在京城时那刀光剑影的日子。
老太太眯着眼叹了口气,抬手摁了摁隐隐作痛的额角。
袁妈妈知道老太太头疼又犯了,上前帮忙捅了穴位,一边闲碎打趣,“昨儿也没听说府上来客了,莫不是半夜来的?倒是奇怪。老奴瞧着,咱们大爷自清州回了之后,倒像是更忙了些。”
袁妈妈原是想随口说些旁的事,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可不曾想她的话偏偏惹了老太太更是忧愁。
……
清梨自老太太屋里出来之后,却没有直接去后院学堂,而是打发了女卫易容之后过去。
这些女卫自年前起至今已经放在她身边大半年了,观摩她的言行举止,易容之后一般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不过保险起见,清梨一般不会用女卫,尤其是魏长风在的时候,不过从某种意义上她的秘密已经被老太太发现了,她也就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何况越姑姑是宫中出来的,昨儿一番交谈,越氏必是看出她身份绝不一般,她昨日到后来的态度已十分明显,已是闭口不言避耳不听的意思,所以即使她发现了端倪,也不会乱说,只当没看到。
清梨让云簌去安排了一番,避开了众人出了门,拐进了隔壁的院子里——她要去完成她的哄崽崽大业了。
五个月大的小家伙已经开始认人了,清梨和清王一直亲自带孩子,小丫头见不到清梨便不依不饶,连乳母的奶都不肯吃,到了清梨的怀里被阻了奶才消停了,小嘴生吮着,好似要把清梨的小肉团吮出了吞了似的。
清梨被小丫头啃得生疼,好不容易把她给哄睡了,跟打了一场仗似的。
这会儿,宝宝也醒了。
霍佑暄翻了个身,咿咿呀呀地趴着朝清梨伸手,清梨倚在软垫上,小家伙被冯婆子撑着腋下,拎着他半走到清梨的跟前。
“呀,宝宝会走了?”清梨抱着霍佑暄,惊喜地低头亲了亲他软乎乎的小脸蛋。
冯婆子笑道,“还早着呢,不过这个月份的小孩子精神足了,瞧见大人走路他也想,拎着他让他少走两步玩玩就是了。”
“原是这样。”清梨见小家伙今儿格外赖着她,心里一片柔软,想着兴许平日里小丫头娇气闹得多,反倒是忽视了这个乖巧的哥哥,她揽着暄儿给他讲着小故事。
霍佑暄昨儿做了噩梦,又梦到上一世的事情了,他刚刚重生那会儿时常做噩梦,最近少了许多。
兴许是习惯了在爹爹娘亲中间睡,跟妹妹俩孤零零睡了两天,爹爹娘亲都不在旁边,他才会忽然又梦到了上一世的事情,梦到娘亲惨死,妹妹却被沈温茹所害。
霍佑暄想起来了,上一世娘亲也是诞下的双胞胎,他有个妹妹,只不过在他们两三岁的时候就被沈温茹给害了。
当时他命大活了下来,而妹妹却没能挺过来,父皇处置了沈温茹,这件事是上一世父皇的逆鳞,宫中老人知道的都对此讳莫如深,绝不敢提起。
所以霍佑暄只有印象沈温茹绝非良人,却实在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所幸现在这一世,娘亲没有被人害,爹爹也没有那样受伤偏执,弑父杀君,血洗京城,背负骂名,而他的妹妹也没有被沈温茹所害。
小肥崽霍佑暄窝在娘亲怀里,懒洋洋地享受着他的米虫生活——自上次他强行阻止傻傻娘亲跟沈温茹独处,却反倒阴差阳错帮了倒忙,他已经认命地接受了如今他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废物身份了。
短短一月余,霍佑暄小世子已经冷静下来,这一世许多事情与他记忆中俨然不同了。
无论他心中有多少想法,前世如何聪慧睿智,今世现在他就只是一个无势无能的小婴儿,与其眼高手低,不如老实点,一边享受着他这段最无忧的小废物日子,一边多听多看,重新开始慢慢成长。
这会儿霍佑暄赖在香香娘亲的怀里,听着娘亲软软糯糯的声音,舒服地眯着眼,笑得满足,像一只偷了腥后瘫着滚肚皮打瞌睡的小兽。
不一会儿,霍佑暄就把清梨给搂睡了。
……
母子仨约摸眯了半个时辰,清梨就被小丫头娇气的哭声叫醒了。
清梨起来给小丫头换了尿布,带着她到院子里转了一圈。
“对了,云簌,你一会儿去府中一趟,跟禾鸳姑姑说一声,让她盯紧了梅氏。”清梨想起了被老太太坑了的事。
云簌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一炷香的功夫,云簌就提着轻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云琅。
清梨诧异地看了云琅一眼,云琅上前回道,“央荷姐姐去了夫人身边,还带了一个会武的丫头,应当是徐将军的人,禾鸳姑姑不放心娘娘,就让奴婢回来了。
“央荷姐姐?”清梨小兔胆一抖,水眸眨巴,“哥哥知道了?”
云琅讪笑着点了点头,蔫蔫道,“听央荷姐姐说徐将军发了好大的火呢,当即就想带人过来,安夫人劝了好久才劝住了,她也担心婆母受委屈,故才遣了央荷姐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