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风脸色难看，“秦家都知道了？”
清王墨眸深了深，这时候，魏长风还稳得住，不愧是那老头信重的人。
“是，”清王闹这么一场，无非是想提醒京城那位别犯蠢，就是已经犯了，也别稀里糊涂把自个儿的命搭进去。
清王凉凉冷笑，“让在下猜猜皇城里的那位是怎么想的——京城禁军龙武卫先前已被徐九温收拢的差不多了，皇宫大内还算安全。”
“所以原本，皇上是想让魏大人借着此次丁忧，整顿京外诸势，齐进京除佞吧？不过眼下瞧着，秦家怕是得先一步造反呢。”清王深眸眯了眯，盯着魏长风的神色。
果然，魏长风脸色也一时间难看极了，很明显，他和皇上所谋，全都被清王猜中了。
说来可悲，虽然安景帝已经登基三十六载，可当年他登基时不过十八岁，只是一个不得宠且毫无根基的皇子，登基后将近十年，被秦氏太后及秦家掌权，横行朝野，而他几乎是被软禁在宫中的，而他身边的宫人，尽数都是秦家人，名为伺候，实为监视。
就在这样四面楚歌的绝境中，安景帝生生撕出了一点点自己的容身之所，三十六载，终于才将皇宫完全控于掌中，只是有秦家在，安景帝当然不如清王在清州这般方便地培养势力心腹。
所以这次，虽然秦家忽然表面蛰伏，安景帝立时就敏锐发觉秦家要反，但是秦家行径谨慎，消息隐瞒的死死的，皇上丝毫消息都得不到，根本不知道秦家准备到什么程度了，更不知道秦家会什么时候动手。
魏长风深深地看着清王，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与他对言仿佛执子对弈，明明是双方对峙，却总有一种被对方牵着走的身不由己。
魏长风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却再也不敢小瞧清王，“你还知道什么？”
清王感受到了魏长风对他态度的转变，既得敬，便如礼还。
清王也收了周身慵懒，正坐对上魏长风的目光，正色沉声淡淡，“这时北巡，应当是京中形势已经十分不利，算是对魏大人的求救了。”
宫中禁军虽强悍，却禁不住逆臣率军围城大举进攻，且秦家把消息压得死，甚至连提前防备都做不了。
此时，对于安景帝来说只有一点可以确定，秦家忽然准备造反，肯定是他察觉到了魏长风的动作，故而秦家必须要在魏长风上京救驾之前动手。
所以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赌上一把，赌秦家尚未准备万全，此时北巡，或许秦家会觉得皇城易守难攻，而选择在路上动手。
再则也说不定，魏长风的救驾大军到的时机正好，可以在秦家动手之前与北巡的安景帝汇合，一举灭秦。
魏长风此时已经不再惊讶于清王万事尽知的睿智了，他脸色十分不好，看着清王，忽然心里一动，“你到底是什么人？”
清王淡淡道，“我跟秦家有关系，说起来，我身上也流了秦家的血。”
魏长风刚刚升起的心思顿时就沉入了谷底。
清王深眸清冷，冰冷挑了唇角，“不过我倒是挺想看秦家倒霉的。”
魏长风听了清王的话一愣，疑惑地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到了清梨的身上。
清王看到魏长风这眼神儿就知道他想歪了，不过他倒是无所谓，毫不避讳地在他岳父面前揽了人家闺女的小腰，低头往瞌睡的清梨脸蛋上啄了一口，对魏长风淡笑，“秦家于我本就无甚关系，原本秦家跟那位斗，谁赢谁输不关我事，不过秦家既敢害我妻儿，我自不饶他。”
说着，清王眯了眯深眸，眼底闪过一抹杀伐凌厉，森然冰冷。
这股气势，让魏长风都不禁怔了一下。
不过很快，清王对上小妞朦胧水眸，周身杀意顿时就被他收了起来，又换上了刚刚的温和慵懒，揽了她到怀里，让她靠着他睡得舒服点。
“魏大人可转告那位，正月初一子时，年节庆典后，守岁正倦时，秦反，这是秦氏初定当日在京城周遭布兵设哨。”清王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魏长风。
魏长风震惊地接过了清王递来的信封，赶紧拆开细看。
清王薄唇噙了冷笑，“我已让人以他的名义送到秦家了，秦家以此为惊，加之如今尚未准备周全，不会贸然对皇上动手，让那老头安心北上，至望州前，秦家不会出手。”
这个“以‘他’的名义”自然是指的以安景帝的名义，这样才能让秦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自信瞒的死死的消息，却连布防图这样的东西都被皇帝弄到手了，就算知道此时安景帝手中援军未到，他们在找到府中细作之前也不敢擅动。
但其实秦家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人是清王暗插进去的，清王自小被扔到了清州，秦家轻易想不起来，更不会严防死守，清王要安插眼线，可比皇帝简单得多。
“望州？”魏长风被清王惊得一愣一愣的，他还正看着手里的秦家布防图处于震惊中，没成想清王竟然又说出了这样一句。
清王见小妞困了，也不想与魏长风多说，这老狐狸，说多了只怕得露馅。
清王拍着睡着的小妞，声音放轻了不少，“此时这封信已经送到秦家了，至于我说的话，信不信由大人。顺道说一句，在下于此地界经营十余年，人都是在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在这地界上，在下手下的人姓什么，在下说的算。”
这些都是他的势力，可不是秦家的势力。
魏长风明显迟疑了，清王在岐昌的势力不小，他虽未查全，但是凭着所窥一角，也知若是清王真的与他为敌，只怕也够他周旋的，倒是别说救驾，只怕连他都会被牵制住。
但是，魏长风也不是个轻易信人的，他看着清王问道，“从目前的形势来看，秦家还是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