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赖唧唧地把小脑袋塞在娘亲的肩膀上,跟小时候一样,水眸子一眨一眨地,娘亲说什么都过过耳朵就是,反倒是盯着娘亲的手看得仔细。
清王看着清梨脸上挂着的笑容,也不禁勾了薄唇,对上颜氏的目光,忙颔首道,“托岳母的福,自然是有福气的,阿梨这是头一胎,时常害怕,如今岳母来了,阿梨也能安稳些。”
颜氏温柔地抚着女儿的额头,如小时候的那般,她低头看着靠在自个儿怀里的小妞,脑袋里尽是她小时候的模样,“如今来娘亲的小囡囡也要当娘亲了,梨梨不怕,娘亲在呢,娘亲生你哥哥和你的时候都挺快的,想必你也会顺遂的。”
说着,颜夫人去摸了摸清梨的肚子。
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感受到了外祖母正在摸他一样,忽的踹了一直小脚出来,一下子顶在了颜氏的手心里。
颜氏一时又惊又喜,隔着清梨的肚子抓了抓小人儿的小脚,惊喜道,“你瞧瞧,你这孩子多懂事啊!定不是个磨人的!”
颜夫人喜笑颜开地对着清梨的肚子里的小家伙道,“是不是呀,你也不愿意瞧着你娘亲吃苦对不对呀!”
说完,颜夫人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她侧头看了婳儿,满意地点头笑道,“你就是王妃娘娘身边的那位薛家医女吧?我儿路上与老身提起过。”
婳儿赶紧福身,“是,奴婢正是,奴婢定好生照顾娘娘和小主子,保护娘娘与小主子母子俱安,不砸了我薛家的招牌。”
颜夫人心里高兴,笑着直点头说“好”。
颜氏今年已经四十多了,不过清梨的娃娃脸就是像了颜氏,颜氏也显得年轻,只除了笑起来能瞧见脸上许多细纹,不过瞧着温柔和善,越发有了一番别样的温柔韵致。
颜氏也曾是颜家嫡长女,骨子里的那份气韵是有的,只不过被这炎凉世态磨去了光耀罢了。
清王今儿见着了颜氏,也算是知道清梨这磨死人的小性子是怎么成了的,就颜氏这宠溺她的模样,清王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梨梨你如今三个人呢,可别压着岳母大人,快过来。”清王长臂一伸,揽着小妞的腰肢就把小蠢兔从她娘亲的怀里捞了回来。
清梨鼓了小脸气鼓鼓地看了清王,不过还是委屈巴巴地没再往娘亲怀里赖。
颜夫人看着俩人这腻歪模样,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欣慰了,她悬了数年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归位了。
看着清王揽着清梨的娴熟模样,颜夫人欣慰之余,忽然温柔如水的眼眸一亮,游目四下看去,一眼就瞧见了安静站在一旁笑看着的安徐兰。
颜夫人看了一眼魏清墨。
魏清墨一愣,立马明白了颜夫人的意思,温笑着侧了身让了视线给颜夫人和安徐兰,抬手向颜夫人示意,“娘,这位就是儿子与您提过的安姑娘,儿欲迎娶,不知娘意下如何?”
安徐兰不想魏清墨竟然忽然就把话头引到了她的身上,而且上回屋子里没有旁人也就算了,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魏清墨一下就将迎娶的事情脱口而出了,安徐兰顿时脸颊绯红,无措起来,慌乱地给颜夫人福了身问安,“夫人安好,小女徐兰见过夫人。”
颜夫人已经从魏清墨那里知道了安徐兰的身份,安国公府的嫡长女,家教自然是好的,如今亲眼瞧着,越发是满意得不得了,一举一动皆有章法的,还有些小女儿家该有的娇憨可爱,能撑得起始,也能顺得了夫主。
颜夫人眼角的褶子又笑出来了,多了笑褶也多了温柔,赶紧起身拉起来了安徐兰,拍了拍她的手,把她拉到自个儿身边坐着,慈爱地打量着她,“与老身这般客气做什么?我家这小子自小嘴笨不会说话的,哪有这样欺负小姑娘颜面的?你别往心里去,若你真的不嫌弃愿意嫁过来,老身一定疼你!断断不会让你被这小子欺负了去!”
安徐兰被颜夫人的温柔也安抚去了心里的惶恐,她对上颜夫人的慈眉善目,双颊绯红地半低着头,轻轻点了点。
颜夫人的笑容越发地浓了,高兴地连说了好几声“好”,拍了安徐兰道,“是我家傻小子有傻福了!既然兰姐儿愿意,那老身赶明儿就写信与我家老爷禀明,三媒六聘,择了吉日迎娶你过门!”
颜夫人笑得开怀,魏清墨脸上的笑容却忽的没了,蹙眉道,“娘!好端端的,您提他作甚!儿子的婚事何时轮到他做主了!”
安徐兰原本也笑着,不过魏清墨发起火来气势也凌冽得吓人,安徐兰登时就止了脸上的笑意,抬头看了魏清墨。
清梨也看了哥哥一眼,不过不同于安徐兰着实心里便被吓了一跳,清梨已经习惯了,只要一提起那个人,哥哥必然发火。
颜夫人抬头看了魏清墨,本想嗔他,可对上他翻滚的凌厉冰眸,她又闪烁了目光,微微偏了偏,沉沉一叹,“儿啊,有些事情改变不了的,他到底是你父亲……”
“呵,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儿?”魏清墨冷笑一声,冰眸一厉,浑身散发着冰冷煞气,“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认他,娘亲自然已到了清州,便将那人忘了便是,从此咱们家的事情与他无关!”
“清墨!”颜夫人看着儿子这模样,无力地摇头。
魏清墨看出来颜氏还想再说些什么为那人辩解,他就越是恼火,俊脸阴沉,“娘亲不必说了,从前儿子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到如今儿子已经不需要他了。既然他当初不肯给娘一个身份,不肯给儿子一个身份,那就休怪如今儿子不认他!”
颜氏出身烟花之所,魏氏世代清流门第,断不会让魏家子嗣纳一个清妓为妾,所以即使当初颜氏与清梨生父情最浓时,她也只是魏父的一个外室。
无名无分的外室。
魏清墨和清梨都是外室之子,魏家的族谱上根本没有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