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荷跑回去的时候,安妙兰和清王正安安静静地待在灵堂里,清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支着下巴,目光深邃看着灵堂安侧妃的牌匾出着神,而安妙兰则是一如往时一般擦着眼泪,往铜盆里烧着纸钱。
看到这一幕,央荷猛地松了一口气,她看着安妙兰安静纤弱的模样,脑袋里乱糟糟的全是婳儿刚刚对她说的话,一边是没有理由期满她的人告诉她的事实,另一边又是她认识了多年的人,即使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是这么多年,那么多事,若是安妙兰真的是那般心机深沉之人,怎么没有一个人发觉呢?
这么多年,老夫人、安徐兰和她,甚至是宫里秦贵妃,都觉得安妙兰是个性子乖巧安静的好姑娘。
央荷压了心头乱如麻的思绪,放下了篮子上前,又到了安妙兰的旁边与她一同守在堂前,只是却总是若有若无地在意起她的动作。
清梨目送走了央荷之后心里越想越觉得有点发毛,她抬头看向婳儿,“央荷不在这里了,你把你心里如何猜测的说出来吧。”
婳儿就知道清梨肯定会问她,赶紧道,“娘娘,奴婢觉得不该让殿下留下,这后院里的手段,奴婢说句僭越的,连当今天子都不能全然防备了,何况压根没在后院里经历过的殿下呢?从前安侧妃从来不屑用那种手段勾引殿下,可京城的那些后宅里有多乱娘娘应当知道,殿下若是没有防备,难保不会中招。”
清梨听着婳儿的话,犹豫地思虑了起来,她知道婳儿在担心什么,可刚刚清王都已经答应了安妙兰了,她再过去把人拉出来?若是安妙兰真的是她们所想的那种人,那倒是无所谓,可若是安妙兰其实不是……
“可安姐姐到底……”清梨没说出来,只是暗示地看了婳儿一眼,而后说道,“日后大家还是要相见的,有些事情不好做的太过,左右央荷不是回去了?有央荷在,她应当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婳儿点头,“娘娘说的也有理,其实殿下本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算计的,左右过了今儿,那位安姑娘就被她姐姐接走了,与咱们便没有什么关系了。”
清梨所想的正是这个理儿,她起了身,却不想回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叫了万强过来,让他带着辇回去,假装她已经回去了。
万强拿不准主意这样可不可以,便去问了问元福,清王同意了,万强便去准备了。
而此时,清梨已经在琼华斋的一座偏殿里待着了。
安侧妃死后,琼华斋上下便开始人心惶惶的,做事也毛躁起来,加上央荷和姜妈妈知道马上就要跟着自家姑娘离开王府了,所以也对下面的人不怎么约束了,以至于清梨在偏殿这么长时间,竟然并没有哪个人发觉。
清梨看着往日繁华热闹的琼华斋如今空唠唠的,一时心里也生出了些感叹。
午膳,清王自然是在琼华斋里用的,元福引着清王来了清梨待的屋子里。
安妙兰没有跟着,她只是清王的小姨妹,甚至算不上小姨妹,因为安徐兰并不是清王的正妻,男女需要避讳,她自然也就没有跟来了。
午膳之后,清王本打算带着清梨回去,他有政事,总不可能一整天一直守在灵堂前,待了半日已算是给足了安家两姐妹面子。
只是清梨走之前,忽然停了步子,蹙眉问了元福,“这会儿灵堂上是不是没有旁人?”
安妙兰给她姐姐守灵,应该是不进食的。
元福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愣了一下道,“回娘娘,这会儿安二姑娘应该还守在灵堂前,不过前几日央荷姑娘都会把二姑娘劝回去,给侧……给安姑娘喂上解药,让她吃点东西垫垫。”
清梨点点头,正好这会儿她在这儿,就一道过去看看吧。
清王低头对上清梨的目光,这水眸子依旧清澈,不过却少了平日里的鬼灵精怪,直觉告诉清王,小妞心里存着事,或者说,有事情。
清王挑眉看了一眼万强,没有阻拦,现在没有什么急事,清梨要过去,他肯定陪她。
过去的时候,央荷刚刚把安妙兰劝走。
央荷见清梨和清王过来了,赶紧迎了过去。
清王摆了摆手,“快给你主子喂药吧,中午这会儿时间也不多,在委屈你们主子一天,今儿夜里本王就会把她换出来了。”
央荷福身应了一声。
央荷上前把安徐兰的棺材打开,给安徐兰喂了薛子阳给她的小药瓶。
瓶子里褐色的草药灌入安徐兰的咽喉后没多久,安徐兰就忽的猛咳一声,好像一口气忽然就顶上来似的,之后便有了气息,眼睛也缓缓地睁开了。
暗卫送来了食盒,都是薛子阳给安徐兰配的药膳,是药三分毒,即使他说着药并不伤身,但是吃多了难免会觉得不舒服,薛子阳特意给安徐兰配了药膳。
安徐兰这几日清醒的时间十分的少,除了白日里的午膳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是夜里,央荷把安妙兰劝回去之后,才个安徐兰灌了药,让她起来,在夜里动一动,吃点东西,天快亮的时候,安妙兰那边起了,暗卫便来报,让安徐兰再躺回去。
躺了三日,安徐兰浑身都发僵了,而且刚刚苏醒的安徐兰身子上的力气不够,得央荷喂她吃饭,见到清梨和清王来了,也只能躺在棺材里说上两句话。
清梨原本瞧着安徐兰这模样还心疼呢,眼圈都红红了,安徐兰看了却想笑,“怎么了,我这还没死呢,不过躺在棺材里吃饭,却是有点奇怪。”
安徐兰这一句话就让清梨破涕为笑了,她刚刚开口想说回去,刚刚来送饭的暗卫却忽然又出现了。
央荷看到这暗卫后立马就掏出了怀里的瓶子,迅速地把安徐兰的饭盒收拾好,口中一边念叨着,“今儿中午二姑娘怎么这么早?”
那暗卫却道,“前王妃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