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霍穗暖还在给清梨打着看不懂的眼势。
忽然,清梨脑袋里绷起了一根弦,猛地明白了过来——血迹、藏人、霍穗暖的异常——是颜离!是霍穗暖藏了受伤的颜离!
联想到今儿上午霍穗暖去找她时得知了婳儿是医女的事,而后便抓着她问个不停,霍穗暖人显然对婳儿十分感兴趣。
原来她不是对婳儿感兴趣,而是对医女感兴趣!她需要一个大夫帮颜离治伤?
清梨一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她抬起头看向了霍穗暖,目光闪烁着看了一眼那帷幔紧闭的床榻,瞳孔微微缩起。
霍穗暖见到清梨竟一下便敏锐地看了床幔的放心,心里一跳,赶紧对上清梨的目光朝她点了点头。
清梨接到了霍穗暖的目光便印证了心里的猜测,她心里砰砰跳了起来,眼瞧着暗卫就要进来了,清梨瞧着霍穗暖央求急切的目光,也只能气恼地嗔了她一眼。
霍穗暖这会儿急的都快坐不住了,她一个劲儿地朝清梨眨眼睛,简直要急哭了。
清梨也来不及细想,单就颜离三翻四次舍命救她,她便也该还他一次救命之恩。
所以清梨尚没有来得及往深里分析,便抬头道,“诶呀我背上觉得有些刺痒,云琅云簌你们去外头守着,让那些暗卫先别进来,婳儿留下帮我瞧瞧,诶呀可难受死了……”
说着,清梨皱起了小眉,真的一副刺痒难耐的,都伸了手往背上挠去了。
云琅和云簌对视了一眼,即使心里有点觉异,不过清梨难受,让她们出去挡着暗卫也是合情合理,福了身便退下了。
待二云退了出去重新关上了里间的门,婳儿才上前,她是真的以为清梨是背上难受,一刻也不敢耽误,“娘娘把衣裳先脱了,让奴婢瞧瞧,怎么好端端的就刺痒起来?莫不是这边有什么东西让娘娘有些过敏?”
清梨瞧着婳儿这个傻丫头还真要服侍她脱衣服,拉了她的手拍了拍,“你且等等,我其实不痒的。”
“不……”婳儿先是惊异,旋即瞧见了旁边神色异常毫不掩饰的霍穗暖,顿时明白过来了几分,吞回去了说到了一般的话,闭嘴福身应了,安静地待在了清梨的身边。
清梨起了身,声音压得极低,到霍穗暖的身边蹙眉问道,“颜大哥在你这儿?”
这话说是问句,其实语气却是肯定的。
霍穗暖就知道清梨刚刚的反应是猜到了,她早就坐不住了,对上了清梨质问的目光,神色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清梨震惊地看着霍穗暖,不知道她是怎么能把颜离弄到清王府的!清王如今可是在到处追捕颜离呢,可他亲妹妹却正瞧瞧藏着颜离,也难怪这么久清王一直没有找到颜离。
霍穗暖知道时间不多,她急的不行,见清梨惊愕,都不让她细想,使劲扯了扯她让她回神儿,“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该瞒着哥哥藏了离大爷,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哥哥突然要搜查是瞧见了外头柜子里的血迹了吧?”
果然霍穗暖是知道外头柜子里的血迹的!
清梨听着霍穗暖的话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应当是刚刚霍穗暖把颜离藏到了柜子里去了!
霍穗暖见清梨再听,赶紧道,“你瞧见了那个血迹应当就能知道离爷的伤有多重!当日那位秦王派来的人都是精锐,他为了救咱们一力挡下了他们所有人,阿梨你不能见死不救吧!你不是说离大爷从前帮过你很多次吗?就当是换个人情,你救救他吧!”
清梨当然不想颜离出什么事,纵使他算计清王让她气恼,但是清梨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加上颜离实际上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害清王的事,甚至都没有用她威胁清王什么,尤其是比起后面的乔娘和那位京城里的秦王而言。
所以清梨也暂且放过了霍穗暖,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回头看了婳儿,轻声道,“婳儿,你一会儿帮颜大哥看看吧,全力救治。”
婳儿是清梨跟前唯一只认清梨这一个主子的人,不同于旁人都是清王派来的人,多半不会帮着清梨瞒住清王,婳儿得了清梨的话,想都不会多想便应下来。
霍穗暖领着清梨和婳儿到了榻前,拉开了帷幔,里头被子松散,不过仔细一看,还是能瞧见有个人形的。
但是乍一看是瞧不出什么的,得仔细看。
霍穗暖就是看中了这点,才个瞒得过清王。清王即使是霍穗暖的亲哥哥,也不会胡乱往妹妹的床榻上乱看什么,只扫一眼确定妹妹安全便是了。
如此,清王也就轻易被霍穗暖糊弄了过去。
清梨也是感叹于秦贵妃的这几个孩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精,竟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连一向大大咧咧、天真烂漫的霍穗暖竟然都能瞒过了清王。
不过,清梨的感叹也在霍穗暖掀起被子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了。
即使清梨知道柜子里的惨状,对颜离的伤有点心理准备,可真正看到遍体鳞伤,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颜离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地一抖。
清梨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帕子,只晃神儿一瞬,而后便赶紧退了一步让婳儿上前诊断。
婳儿也不敢耽搁,上前翻看了一下颜离身上的伤口,又摸了他的脉,而后放下给清梨福身低声道,“回娘娘,奴婢刚刚粗粗检查了一番,这些应当都是些皮肉伤,不会立即要命,可这些伤不少,这位公子脉象已然虚浮,须得及时处理,否则这样下去怕是熬不过明天。”
“什么?”霍穗暖听着前头还以为不严重,可婳儿的最后一句话直接把她吓得跌坐在床边,双目惊恐颤抖,脸色惨白难看。
清梨也吓了一跳,她拉了婳儿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只要及时把伤口处理上药,便不会有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