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荷听着妹妹的话张了张嘴,她这话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了,是她心里想得明白,却是不敢说的。
她原还担心秦窈荷气糊涂了,顺着万强的坑就掉进去了,如今听着妹妹想得清楚,便索性不再拦着妹妹了,毕竟作为当家主母,迟早是要给底下的人立威的。即使她不把贱妾放在眼里,可也断不能容忍贱妾如此体面,甚至快压过她这个正妻了。
没了姐姐的阻拦,秦窈荷又看了万强,见他一直不说话,只当他无话可说,连万强那一贯阴鸷冰冷的痞脸都被她当做是脸色难看了。
秦窈荷越发有了底气,冷笑讽刺,“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清王不给你家主子名分?正妻不进门,哪个正经人家会先纳了贱妾入门?可不得遭人耻笑!所以他就算再怎么宠着那位梨姬,还不是得扣着我姐姐,要娶我姐姐为正妃?清王不糊涂,他知道妻妾有别,嫡庶有差,尊卑有序!”
“呵,本王怎么不知道,本王竟要娶你们秦家的姑娘。难不成你们秦家的姑娘这般不要脸皮,竟是自个儿的姻缘自个儿上杆子出来各处张罗?”
秦窈荷话音刚落,便是一声低沉冰冷的嗤笑,清王磁性冰冷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万强听到了清王的声音立马小眼一眯,目中惊喜却又在意料之中,立马带头跪地,阴细声响彻小院,“奴才叩见清王殿下!”
清、清王殿下?
清王殿下来了?
院子里除了清梨和万强没有一个人见过清王的,那些乳母们今儿头一日入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本来都被吓得脸色不好了,如今再一听见清王,一个个的都眼前真真发黑,听见万强的阴细声音,都直接“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赶紧随着众人一并给清王请安。
至于两位秦家的姑娘,她们入府这么多日了,其实清王一直是晾着她们,把他们随便扔了一个客院打发了,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院子里的人其实也不怎么尽心,还是她们使了好些银子,才终于这两日过的好些了,起码能有点外头的消息,能出门了。
所以今儿她们也是头一次见到清王。
在清王府头一次见到清王,之前姐妹俩在沈家沈老太太的家宴上也是见过清王一面的。
秦妙荷听见了万强的话愣了一下,立马转头朝清王瞧了过去,甚至都来不及把清王的话放到脑袋里转两圈,只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小院门口,一如当日她们在沈府见到的清王一般,矜贵沉稳,浑身裹了一层睥睨杀伐之气。
如此男子,闺心轻浮,何能不动?
秦妙荷的目光在清王如刀削斧凿的侧颜上流连,下一刻却瞧见一个刺目的小球骤然闯入了她的视野中——
“殿下!殿下殿下!”清梨看着清王金豆豆立马就掉下来了,她周围的人见了清王皆跪,只有她像只旱地蹦跶许久终于见着水的小疯婆子鱼一样,撒开小腿就扑到了清王的怀里。
清王第一眼差点都没认出他的小妞妞来,不过听到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儿,清王心里一颤,还有什么认不出来的?看着她竟然跑过来了?心里一跳,立马上前两步抱住了她,不让她胡跑。
“殿下!”清梨紧紧环着清王的劲腰,小手抓紧了他的衣裳,大有一副永远都不再撒手的意思,小脸贴在清王硬实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清王身上熟悉的淡竹香,比任何安神香都管用。
到了清王的怀里,清梨憋了许久的惊恐委屈心惊胆战全都抖搂出来了,金豆豆再也憋不住了,扑在清王怀里哭得凄惨可怜极了。
清王又如何能比清梨好受多少呢?这些日子,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清梨走了多久,他就多久没合过眼了。
他揽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小妞妞,心脏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极度紧张过后的骤然放松。
这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的心偷走了,旁的事,他的心从来都是漠然懒得搭理的,唯有到这小东西这里,但凡一点点关于她的风吹草动,那颗心便不受控地敏感反应激烈,只要关于她,他的心脏就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它的存在。
清王抱着软乎乎的小妞,享受着这一刻的劫后余生,无数的话都化成了吻,点在了小妞微凉的眉心,软嫩的眼睑,还有细腻秀挺的琼鼻……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清王闭上眼用心脏用薄唇贪婪小心翼翼地感受着他的小梨梨。
最后,到了那瓣散发着熟悉甜糯气息的粉唇,清王睁开了眼,对上了清梨哭得泪盈盈的水眸,沉声嘶哑,“对不起,是本王没保护好你。”
清梨一下子泪滚得更厉害了,抱着清王劲腰,小脸蹭在他炽热的胸膛上,那份硬实让她觉得心安,泪也毫不客气地簌簌落。
眼泪这种碍事的东西,久别重逢,久危终安的时候是最应景的东西。
小妞作为一只娇娇气气的小哭包,把这些日子攒的所有的金豆豆全都倒给了清王胸前的衣裳,小奶音儿和着瓮声瓮气的哭腔,哼哼唧唧地赖叽,“那些人差一点就杀了我了!就、就差一点点……那个刀子,那个刀子都落下来了!”
清梨赖在清王怀里,娇气地抹着泪,一边伸了小手,奶声奶气给清王比划,一边哭得更是厉害了。
清王看着这样娇娇气气可爱软糯的小妞妞心都要化了,心疼的把她揽进怀里,却不敢看她的比划——心惊,让他如坠冰窖般绝望的心惊。
清梨的比划,是告诉他,无数次,就差小妞小手比划的那一点点,他的梨梨,他们的孩子,就要永远离开他了。
清王把小人儿揽进怀里,剑眉紧紧蹙着,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是本王的错,本王没保护好你,若梨梨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