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强嗤笑一声看着陈奶娘又抖擞起来的模样，他阴鸷狰狞的脸上爬满了讥讽，冷笑着瞥了陈奶娘，“这时候还想着秦家呢？”
陈奶娘对上了万强不屑冷笑的目光心里蓦的一颤，她愣了一瞬，而后不明所以地冷笑一声，刚刚蓄起来的底气不知道怎的，被万强眼中的鄙夷轻易便被赶走了。
理智和感知总是有区别的，即使陈奶娘现在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一股子寒气从脚底蹿了上来，可理智却告诉她这是不可能，她矛盾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万强。
万强阴冷嗤笑，依旧不屑，狰狞爬了满脸，讥讽的盯着陈奶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家是什么？杂家在清王府里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秦家。”
清梨听着万强这话，再从万强的身后冒出了个小脑袋，瞧着陈奶娘难看的脸色，再与她刚刚猖狂傲慢的模样一对比，只觉得爽气极了。
从前觉得万强太阴冷了找人害怕，如今小妞只觉得，她可喜欢死这样的万强了！果然不愧是她选出来的大总管！
清梨的小尾巴摇啊摇，丝毫没瞅见身后何嫂子正神情复杂地打量着她，眼里疑惑、猜测、震惊、不信依次闪过，最后这千百种情绪尽归于一片复杂的疑云。
陈奶娘听着万强的话，顿时瞳孔猛地一缩，浑身如坠冰窖似的。
这一刻，陈奶娘真的连色如死灰，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点的希望被浇得透心凉。对他们来说，他们能猖狂，能立于世，无非是借着身后秦家的势罢了，可如今万强这话，可是明明白白告诉陈奶娘，在清州，可没有秦家的势，清州也从来不会怕秦家的势。
万强冷眼看着陈奶娘万念俱灰的脸色，想起她刚刚对清梨的粗鲁，却没打算这样轻易放过她。
万强阴冷一笑，继续盯上了陈奶娘叫回她的神儿，嗤笑讥讽，“说起来杂家自从来了这清州，已经许久没回京了，都快忘了千里之外还有个叫京城的地方呢，陈妈妈若是得空，不如给杂家讲讲那个‘京城’里的事？”
陈奶娘张了张嘴，只觉得浑身血脉倒流，都已经僵了。
她能说什么呢？她很清楚万强是在告诉她，这里离京城有千里呢，就连当今圣上都无法轻易管控清州，何况她们深陷在清州的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婆娘们呢？
在人家的眼里她们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陈奶娘脸色灰白难看，彻底闭了嘴。
她这会儿接不上万强的话，可万强的目光却是步步紧逼，这样的窘迫让陈奶娘神色飘忽，注意力在四处找着可以转移话题的事，可眼神儿却越转让她越难受——
刚刚那些被她奚落到骨子里的那些乳母，此时正个个从屋子里探出头来，嘲讽地看着她，仿佛在围观一只猴子似的。
这样的羞辱让陈奶娘顿时脸上羞愤难当。她咬着牙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万强扇的那般脸颊肿的更高了。
一时间陈奶娘好像是一个被游行羞辱的囚犯，在众人赤裸裸的打量耻笑目光中无地自容。
小婢带着秦家的两位姑娘过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秦家的两位姑娘瞧见了这一幕脸色如何能好看了。
秦家长房的二姑娘秦窈荷可没有姐姐秦妙荷那样沉得住气，瞅见自家送过来的人进被欺负到这种地步，顿时恼火上前，先是瞥了屋子里冒出头来围着瞧的奶娘们，厉斥，“看什么看！你们王府里是没有规矩吗！大晚上的做什么这是！”
这个院子里，这些刚刚入府的奶娘们是最底层的，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几乎所有人头一个都是拿她们立威。
往日里，几个乳母，骂了便骂了，可今儿却不同。
今儿这些乳母里有清梨，秦窈荷若是骂的只是乳母，万强看在她是个小姑娘的份上，懒得与她一般见识。
但是她如今连着清梨一并骂了去，万强转头看了秦家姑娘，一点面子都不给她，阴声怪气冷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家这位陈奶娘可是带着头大半夜的打架动手，叱骂人高声喧哗。秦家姑娘把你家这样一个没规矩的乳母送过来，还非得给她按个主子的身份，不就是为了带坏这些新入府的奶娘们，好让我们娘娘没得选？”
陈奶娘叱骂动手是事实，不过剩下的自然是万强瞎掰扯的，可谁让陈奶娘自个儿立身不正，让万强拿去了把柄呢？万强可从来不是吃素的，一开口就把一个个大帽子全都扣到秦窈荷的头上，先发制人，顿时就占了主动。
清梨听着万强的话，若不是时候不对，只恨不得在旁边拍手叫好了。
不过秦窈荷这会儿可脸色难看极了。她原本想着先那乳母们立威，而后便对万强发难的，没成想她刚说了一句话，便被万强直接截了话去，一句一句，都等不及她思考。
“你——！”秦窈荷到底只是个小姑娘，如何能斗得过万强这种在宫里府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狐狸。
尤其是根本没有任何身份优势的情况下。
秦妙荷瞧见妹妹吃瘪，再看了看面容阴冷的万强，不用想都知道这不是位简单的。
她脸色沉了沉，往万强身后的陈奶娘那瞧了一眼，陈奶娘难看的脸色又让她的心沉了沉。
陈奶娘刚刚着实是被万强的话吓蒙了，瞅见了自家姑娘过来，她才如梦初醒一般，不知何时已经空洞的眸子终于冒上了点幽光。
她一愣过后立马跑到了秦妙荷的身后，附在她耳边轻轻告诉了秦妙荷万强的身份。
原来是昭兰苑里那位的大太监，秦妙荷柔目越发沉了沉，勾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贵女淡笑，矜贵凌淡，一副高门世家女的做派，气韵淡雅，莲步缓缓上前，轻轻拉了脸色难看，行止已然开始失态的妹妹。
秦窈荷见姐姐过来了，也不再逞强，狠狠地剜了万强一眼后，便退到了秦妙荷的身后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