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嫂子回头瞪了辛嫂子一眼,嗔道,“你少说两句吧,她能不能被选上咱们可管不着,不过你可别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了!”
清梨感激地看了何嫂子一幕,倒是没有怎么生辛嫂子的气。毕竟她不是寡妇,自小也不是当姑娘家养的,所以她对这事倒是没什么感觉。
不过经何嫂子这么一说,辛嫂子顺着何嫂子的目光看向了清梨,也明白了只怕她这话也戳了清梨的痛处。
辛嫂子赶紧闭了嘴,干笑了两声,转而道,“诶呀我这不是闲不住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姓田的那家人,一贯都是个什么样子的!他们现在这就是故意绊着刘公公,好给咱们立威呢。只怕离刘公公下来搭理咱们还早着呢。”
清梨听着辛嫂子的话,再瞧瞧何嫂子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应当是默认了她说的话了。
清梨蹙了小眉,越发地对安璜镇里的这位田地主家没什么好感了。不过这会儿齐氏万强已经上去不少时候了,有他在,估摸着不会有那个上蹿下跳的地主什么好果子吃,而且应当不会让他们在下面等太久。
果然不多时,辛嫂子刚说完地主这是故意绊着刘公公给他们立威呢,刘公公下来搭理她们还早,那刘公公就从上头露头了。
刘公公一出来,顿时一股子情绪就在整个大堂里蔓延开了,刚刚还小话悉率的屋子顿时便一片安静,何嫂子立马拉了清梨,与辛嫂子一起站到了人群中,刚刚还闲散随意三两聚堆的妇人们顿时便站成了三排,中间间隔正好能走开两个人,方便刘公公一会儿下来查看。
清梨与何嫂子和辛嫂子一起站在第二排,前头有人挡着,她抬头望楼上瞧了瞧,此时刘公公正在往下走,打头的自然是万强,刘公公侧头一步,一只手一直做了个“请”的姿势,请着万强下楼,而身后,则是跟着一个颠笑的中年胖子,一瞧便圆滑奸谄的。
清梨对地主的印象只有小时候她去做活的那位地主家,主人家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长相凶狠,平日里时常喜欢发火,不过每每有外人来,他都是不苟言笑,一副正直的模样。
也就是对外人的这副正直相,才骗了清梨的娘亲以为地主是家好人家,才忍痛送了清梨过去。
清梨近日总是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她愣了会儿神,再抬头时刘公公和万强已经走到了前头,万强正看着她呢,朝她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清梨一愣,旋即看到了万强旁边的刘公公朝她十分和善地笑了笑。
顿时清梨就明白过来了,也赶紧朝刘公公陷了梨涡回以轻笑,而后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万强已经与刘公公说了她是他的远房表妹,来投奔他的事情,刚刚刘公公那个和善笑清梨就知道,这一路上这位刘公公肯定会格外照顾她的。
如此最好,能省去许多麻烦的。
这一幕并没有被旁人看去,刘公公一向喜欢规矩的,所以此时屋子里的妇人们都低眉顺眼地垂首静候,除了清梨没有一个人东张西望的。
但是清梨长得小,现在一排排妇人中间倒是不显。
清梨继续明目张胆往上头瞧了瞧。这会儿万强站在中间,刘公公站在万强身后半步,正弓着身带着谄笑与他说着什么,他的旁边,胖地主也在跟着应和着,那脸上的奸谄倒是如出一辙的。
地主的身后还站了个姑娘。
兴许应该叫夫人,她挽着个妇人髻,可头上戴着的首饰确实未出阁的姑娘才会带的绢花小蝶之类的,身上的衣裳也是未出阁的姑娘才穿的束腰碎花马面裙,勾勒了身段玲珑。
这位应当就是刚刚辛嫂子和何嫂子谈论的那位地主家刚刚守了寡的女儿吧?二十四五的年纪,还正美貌着呢,一双眼睛秋波盈盈的,一瞧便不是个安分的。
她自跟着刘公公下来后便站在了田地主的身后,姿态如主子一般,站在上首,居高临下地睥着底下的妇人们,下巴扬得傲慢。
清梨轻轻皱了皱小眉,不喜欢她。
尤其是田氏眼尾也长了颗小痣,目光太过活络闪烁,让清梨总能想起齐巧思,就越发地对她不喜了。
上首万强似乎被他们巴结烦了,又或是担心清梨站久了累,干脆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摆手让刘公公快些开始吧。
万强的不耐烦让刘公公对他的态度越发拿不准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时间更是恭敬地请示了万强。
万强看着站在妇人里的清梨,皱眉不耐道,“这些奶妈子们身上都带着奶,你这是作践她们还是作践咱们小主子啊?”
刘公公脸色一白,立马躬身请了好几声罪,才急急转身开始说话了,声音也是阴细的,“这位是王府里梨姬娘娘身边的万总管,尔等还不见过万总管!”
刘公公上来首先介绍了旁边的万强。
顺着刘公公的话,万强也朝下头扫了一眼,神色倨傲凌人。
但是其实没人瞧见,堂中的妇人们只能感觉到万强的视线从她们的身上飘过,顿时都头皮发麻紧张了起来,心里只有敬畏,没多少敢往他狗仗人势那边想的。
当然,这其中也混了一只啧嘴翻白眼的小妞。
万强扫了一圈不过都是障眼法,他最后自然是把目光落到了清梨那里去,正好瞅见了清梨翻得那个小白眼,也给她撇了撇嘴,扬了扬头,十分高高在上的感觉。
俩人倒是闹得不亦乐乎,屋子里其他人都笼罩在不安忐忑的气氛里。
刘公公见妇人们都见完了里,又请示地看了万强一眼,万强自然摆摆手,悠悠道,“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便是,我就是路过顺道来瞅瞅,不耽误你什么。”
“是。”刘公公赶紧应了一声,不过话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可不敢真的当万强不存在,始终不如平日里独他自己时的那份颐指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