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府里的众人其实一早便将王婆子视作是王府里的太妃娘娘了,王妃亦然,即使王婆子话里客气,但是王妃也听出了王婆子的意思——让她闭嘴别插话。
王妃知道自己一向不得王婆子喜欢,反倒是安侧妃来了之后甚得其喜爱,不过她性子温柔,没脾气地一笑,便微低了头,安静下来了。
清王看着王妃这般,眉头紧紧皱着。他的后院一向安静,所以往日王婆子与他说王妃如何不适合当王妃,他都只是听听便罢,少不得要帮王妃说上几句话。
今日这番闹腾,清王倒是真的觉得,温姊确实不适合当王妃,好心却办坏事。
想到这儿,他又瞅了一眼在王婆子身后乖巧装死的小妞,薄唇抿了抿,看来京城那边的动作得加快点了。
清王这边优哉游哉地想着京城中的谋算,但是后院的事自然得有人管。
王妃一向是个不顶用的,这会儿自然是王婆子主持大局。
王婆子扫了一眼齐巧思,看向了安侧妃道,“侧妃娘娘歇歇气,齐氏罪证确凿,咱们王府也是个讲规矩的地方,自然不能轻易饶过有罪之人。”
安侧妃见王婆子开口训了王妃,也没有再胡闹下去,她可不像王妃那般糊涂,既然王婆子给她做主了,她也懒得与王妃纠缠,应了王婆子的话,便又坐回了她的位置上。
齐巧思正心惊胆战地听着王妃与安侧妃你言我语,一听如今王妃沉默了,而王婆子的意思明显是要处置了她,立马慌了。
她赶紧转头爬到安侧妃的裙子前,拽了她的衣裙给她使劲磕头,一边惊恐哭道,“娘娘!侧妃娘娘!是妾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求您给妾一条生路吧!妾别的不求,只求您给留条命!”
说着,齐巧思又慌了慌张地转头爬向王婆子,又对王婆子磕头,“嬷嬷!嬷嬷,您听妾说!妾寻的这个大夫,是当世神医!可遇不可求的!您给妾一个机会!嬷嬷!殿下玉体为重啊!”
王婆子冷眼看着齐巧思爬来爬去惊恐地磕头求饶,脸色依旧黑沉板着,神色也没有半分松动,只是抬起头,看向了安侧妃。
清王依旧抿唇不语,后院的事,他只知道老实地随便在后院找个地儿塞过去,不老实的直接弄死,这仔细处理,他还真的插不上嘴。
安侧妃看了一眼清王,又对上王婆子的目光,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这是让她自个儿决定如何处置了?
安侧妃抿了抿唇,秀眉紧蹙,没有直接开口,不过脸上的怒意已然消散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清王与王婆子也不催安侧妃,只有齐巧思,她哭了一会儿,也知道了王婆子和清王意思,又爬回了安侧妃的跟前,给她磕头,却不敢出声让她厌烦。
安侧妃低头看着齐巧思这狼狈的模样,又侧头看了央荷一眼。
不过这会儿,央荷有什么也不好说,眼神儿也表达不出什么意思,只能与安侧妃一起拧了眉。
“殿下,先让她把她口中的神医叫过来吧。”安侧妃有了主意,起身对清王福身道,“咱们都来瞧一瞧,究竟是不是有她说的这般厉害。若是没有,杖毙。”
齐巧思听到“杖毙”二字,浑身一抖,头磕得越发卖力了起来。
安侧妃冷眼瞅着齐巧思这副凄惨模样,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看向清王道,“若是真的是名医,妾身原看在她对殿下有功的份上,愿意留她一命。不过——”
齐巧思听到安侧妃那句“留她一命”,立马眼中有了些神采,即使她知道肯定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也磕头痛哭流涕,谢了安侧妃不杀之恩。
安侧妃冷冷一笑,并没有被齐巧思这真心实意地谢恩而动容半分,依旧冰冷道,“不过,她今儿确实攀诬了妾身,这口气,妾身不愿意忍。可以留她一命,但请殿下命人拔了她的口条,拿了卖身契找个人牙子打发了,妾身不想再看见她。”
拔舌之痛,可不必死好多少。
齐巧思震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安侧妃,刚刚满身溢出的感激一瞬间荡然无存。
她从没想过当着清王的面安侧妃竟也能如此心狠手辣,她惊诧,难道安侧妃不怕清王觉得她狠毒如蛇蝎吗?
安侧妃怕,但是她一向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平日里对清王可以小意温柔,但是但凡碰了她底线的,无论谁在跟前,都不会让她退让半分。
就像刚刚,她明知道可能会惹恼清王,但却依旧要护着央荷。
不过,安侧妃这也算是第二次歪打正着了,清王可不觉得安侧妃这有什么狠毒的,反倒是勾唇冷笑一声。
今儿清王才发现,这主仆俩的性子还是挺合他胃口,他倒是没想到,平日里与旁的贵女无甚不同的安氏,竟然能有如此气魄。
清王的眼里还真是多了几分赞赏,这是安侧妃始料未及的。
她对上清王的目光,着实愣了一下,毕竟她想过无数种清王看向她是可能会带的情绪——惊诧、疑虑、不可置信、不喜、厌恶……
却独独没有……赞赏?
不过合胃口归合胃口,总归只是不厌恶,比较顺眼罢了,与男女之情却是无甚关系。
所以清王只看了安侧妃一眼,然后目光就很自然地飘到了王婆子身后那只怂溜溜的小蠢兔身上。
清梨这会儿眼神儿正乱飘忽呢,对上清王的目光,小妞立马就瞅明白了里头的意思——你什么时候能像这样有点出息。
小妞妞立马软软地陷了小梨涡,还给了清王一个极其怂溜的小软笑,然后揣了小手,在清王的目光下,很怂地往王婆子身后挪了挪,然后,又朝清王乖巧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