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香炼香?那这就相当于把顾笙辞的大巫医牙帐当成了一个大的炼香炉,正好大巫医平日里摆弄些香料药草也是正常,并没有人会在意。
顾笙辞见清梨这小妞果然是一点就透,含笑摇头,继续道,“这些被炼制的和桑木燃烧时产生的香烟会让人昏睡,所以这会儿箜图王和他的大部分下属都在昏睡。”
就类似于安神香?只不过这香不是香,而是牙帐的木撑?
清梨水眸眨巴眨巴,立马闪过一抹亮星,明白过来。
大巫医牙帐起火,箜图王率全营将士救火,都吸入了这种香气,所以这会儿,那些参与救火的人,应该都已经昏迷不醒了!
也就是,大半个箜图营,其实都在昏睡中了。
这倒也难怪清王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箜图大营放信号弹。
这会儿外头仍是安静的,围剿箜图的大军尚未至,同样,箜图将士也没有来围剿清王的。
只有隐隐约约的,清梨能听见有蟒鞭兜风而下的凌厉声音,伴随着男人痛苦的哀嚎。
可见清王这是下了死手。
顾笙辞听着这个声音,仰头喝了一口从桌子上拎过来的浊酒,一边冷声嗤笑,“皮开肉绽?嘴上倒是厉害。”
说着,顾笙辞又是一声冷笑,讥讽道,“怎么被旁人骂了两句,就下这样的死手?清王殿下这护短的名声,可真非浪得虚名啊。”
清梨听着外头这一声声的鞭声,心里却是一突突的。她自然不是同情喀木登,她只是单纯地有点怂。
顾笙辞瞅见清梨这怂溜溜的小熊样还当她是担心清王,又灌了口酒道,“你不用担心清王,这箜图人别看长得凶煞壮实,却都是空有蛮力。战场上拼杀是一把好手,可若是对上清王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单挑,他只有挨打的份。”
清梨自然知道喀木登不是清王的对手,她又不聋。
小妞瞅了一眼顾笙辞灌酒悠然洒脱的模样,嫌弃地小腚一扭,趴在旁边闭眼装死,心里默念着她往日爱看的《幽谷集》,尽量不去听外头那凌厉的鞭声。
过了约摸一刻钟,清梨一边默念着《幽谷集》,一边真的忽略了稀碎的鞭声,昏昏欲睡了。
忽然,就在小妞快要迷糊过去的一瞬间,她忽然惊醒,同时也发觉了耳边已经能隐约听见的嘶吼声。
不是一个人的嘶吼,而是许多人,高声嘹亮,是大军来了!
清梨坐直了身子,竖着小耳朵仔细听着,果然是大军踏马而来的厮杀声!
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高亢,只听着,清梨都能感受到军人铁血,奋勇杀敌的忠军拼杀之气。
终于,清梨的耳边已经被这高昂的嘶吼声包围环绕。
箜图正背两遍的军队忽然发兵,正面由边城将领率兵正面进攻,背面则是由徐九温率大军从竹韵馆密道中绕至敌后。
两军接清王的信号同时进攻,一举围杀箜图。
本来双方军力差距便是悬殊,从前箜图借着游牧习性,游击战优势,时不时对变成骚扰掠夺,还能与清王大军相抗一二。
不过这一次徐九温十万大军至,又将其背后退路截断,加之此时箜图救火的众人都因吸了迷烟昏睡过去,浑然未觉,整个箜图大营只剩下了一些残兵末将,根本不敌清王与徐九温的夹击。
于是这一战几乎是立分胜负,箜图毫无还手的余地。
翌日清晨,卯时刚过,箜图王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竟已都成了阶下囚!
而此时,清王丑时尚未过半便已经拿下了整个箜图大营,此时已经把箜图所有人都押至了箜图营地中间,四周已被清王大军围满。
箜图营中的东西,该带走的已经带走,剩下的皆一把火烧没了,只余下这些人还没有处置。
清王对上箜图王难以置信的目光,冷冷一笑,“杀了。”
“清王你不能杀了我们王上!”
“不!我们臣服!我们愿意投降!你们汉人不是一向不斩降臣的吗?”
……
箜图王尚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比他先醒来的下属却疯了一样挣扎着往箜图王身边挪去,不过却被旁边看守的士兵一把就给拽了回来。
下一刻,箜图王还震惊地看着清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身后的副将大刀已经提起,刀落血溅,斩下了箜图王死不瞑目的头颅。
箜图王的姬妾们看到这一幕都尖叫着紧紧缩在一起,痛哭求饶。
清王扫了她们一眼,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冰冷绝情,薄唇轻动,“叫的,一并杀了。”
“不可以!不可以!”忽然,女人中一个忽然冲出来一个,跪在清王的面前,嘴里说的竟是汉话,“殿下,您杀了男人是因他们反叛,可妇孺女人您不可杀,罪孽深重,恐伤及子嗣的!”
女人给清王磕了个头,一边言辞恳切道,“清王殿下,求您给我们留条生路吧!我们都是些老弱妇孺,日后也不会给您带来什么威胁的!”
清王低头看去,看着面前的女人虽然是箜图女人的打扮,但是样貌一看便是个汉人。
清王眼底一动,抬手制止了要上前拉开女人的将士,看向跪在他面前的女人冷声问道,“你是格斯奇的生母?”
女人一愣,抬起头看向了清王,嘴里求饶的哭腔也停了停,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清王殿下,罪妇知道小儿做过许多该死的事,但、但能不能……”
“本王不会杀了他。”清王打断了女人的话,深眸朝身后扫了一眼。
紧接着,温行跟在温康的身后从那边走了出来。
清王没有发话让将士们继续,那些要弄死女人的将士们也都暂时停了手,那些女人们被吓着了,这会儿缩在一起一声都不敢吭。
清王跟前的汉人女人,也就是温行的生母,见清王没有再发话,也不敢再说什么。
温康扫了一眼那个女人,见她汉人模样,便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事关温行,温康不免多打量了女人一番,约摸四十来岁的年纪,可脸上的褶皱却格外的多,仿佛以为六十岁的老妪,看着比王婆子年纪都大。想必是在箜图难熬,人熬得格外老些。
温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走到清王跟前拱手道,“殿下,已经都收拾干净了,没有再发现箜图俘虏了。”
“嗯。”清王负手看着面前乌泱泱的箜图俘虏,沉声应了一声。
温康禀告完后退下,温行看到母亲跪在清王的跟前,他也赶紧过去,挡了母亲跪在清王跟前,清润的声音低低响起,“殿下,温行知错领罚。”
清王扫了一眼跟前跪的老实的温行,确实一点火都没被浇下去,反而更气。
他冷冷收回视线,反手甩了鞭子给温康,冷声道,“本王既应了你饶恕你母亲长姐自然饶了他们,不过你的错别指望着本王能饶了你!”
说完,清王扫了温康一眼。
温康这会儿正往手上缠着鞭子,对上清王的目光沉了脸色点头,手上寻好了何时的鞭长,还甩了两下试了试力道。
都满意了,温康才阴着脸色扫了温行阴声道,“你师父这鞭子可不长眼,跪在那,到底抽在谁身上,老子可不保证!”
温行听着鞭子破风而下的声音在耳边乍起,脸色都有些白了。不过温康的话还是让他一个激灵,赶紧连滚带爬地抖着身子跪到了温康的脚边,离着身后的母亲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