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随着为首那人一声令下,那些黑衣人的攻势便愈发猛烈。
清梨被络腮胡大汉携着在空中左闪右躲,晃得头晕眼花,他们是在房顶上打斗,清梨看着下面只觉得双腿发软,自己站都站不稳。
忽然,清梨在混乱中看到远处窜过来一个黑影,三五跃便窜到了为首黑衣人的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而后,肉眼可见的,清梨看见为首的黑衣人脸色变了变。
这时候,清梨在混乱摇晃中才看清了围着他们的这些黑衣人,原本她乍一看还以为是清王的暗卫,但是这会儿细看,好像衣裳与她见到的暗卫还有些不同。
而且凭清王暗卫的本事,不可能这么多暗卫这么久还拿不下一个带着累赘的将士。
忽然,一阵竹笛声响起。
清梨一愣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刚刚来传信儿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为首的那人站在远处吹着竹笛。
随着笛声响起,前头围着他们的黑衣人均前后一愣,而后下一刻他们的攻势竟愈发猛烈了。
这一下络腮胡男人可难以再抗衡,他气急败坏地拿着手里的大刀狠狠一抡一砍,破釜沉舟似的,而后在逼退面前黑衣人的瞬间立马带着清梨飞身逃窜。
后面的黑衣人还在紧追不舍,不过这络腮胡男人轻功倒是不错的,左闪右躲的,基本都避开了后面追上来黑衣人的阻击。
终于在络腮胡男人带着清梨略过不知哪一个楼宇时,身后的楼阁中突然又飞出了许多五大三粗,彪悍凶猛的大汉,直接阻止了黑衣人的穷追,让络腮胡男人终于带着清梨摆脱了身后的黑衣人。
清梨回头看了一眼厮杀的双方,尤其看了一眼那群黑衣人。
虽然他们穿的并不是暗卫的衣裳,但是清梨总觉得他们就是清王的暗卫,否则他们在边城军营上空厮杀了这样久,不可能清王的暗卫一点动静都没有。
果然,络腮胡男人把清梨带到了平地上后把她放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厮杀在一起的两方人马,拽上清梨便跑,一边匆忙道,“清王暗卫随时可能有增援,此地不宜久留,九王子速速与属下离去!”
清梨一边被动地跟男人跑着,一边心里狠狠一跳。
九王子、属下……
这些词让清梨顿时就想到了清王做的那个局,清梨不知道全部,但是她知道的那一部分,正好应该是温行以箜图王子的身份被箜图的细作接回箜图……
清梨越想越心惊肉跳,她侧头看了一眼带着她猛奔的络腮胡男人,脸色渐渐白了下去,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跟跑,一边问道,“你、你是谁?”
这时,络腮胡男人终于跑到了一处马厩,那已然准备好了一亮斗篷马车,络腮胡男人直接把清梨塞了上去,他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而后大喝一声,“快走!他们快追上来了!”
那车夫从见到清梨和络腮胡男人的时候就已经被马车从栓子上解下来,络腮胡男人一喝,车夫立马驾马疾驰起来。
清梨在马车里被猛地一晃,使劲抓着车框才险险地没有被甩出去。
络腮胡男人厮杀快跑了这么久也是气喘吁吁,看着清梨脸色还算好的模样,长长呼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汗道,“小人是王上左护法克克常,一直受命潜伏在清贼身边,今午刚刚收到王上命令,让小人务必想法子将王子您救回箜图!”
清梨听着,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箜图护法克克常还没有发现清梨的异常,警惕地看了一眼马车外,糙声道,“原本小人还头疼,要如何找到您呢。小人只知道您刺杀了清王,那必定是清王身边亲信之人,可旁的却是一概不知,幸而今儿您露了脚上的信物。”
脚上信物?清梨下意识地往脚上看去,心里一沉,原来又是因为元姒今,要不是她当众说了她是箜图细作这种话,又怎么会让这个克克常发现这个铜牌在她身上带着?
清梨安静地垂着头一言不发,任由克克常在旁边自个儿说着,这时候多说多错,她既然已经顶了温行,那就得一直顶下去,对她的小命和清王的大计都有好处。
克克常见清梨一直不说话,又低头看了看清梨的脸色,糙声朗笑道,“不想小人与九王子多年后再次相见竟是这番场面!九王子这些年可好?刺杀了清贼,怕是免不得要受些伤吧?”
清梨抬头看了一眼克克常,心里拿不准他刚刚在广台那听到了多少,只能含糊地点头,“护法来得及时,我尚未受什么苦楚。”
说着,清梨害怕克克常再问下去她暴露,便看了一眼这马车道,“护法周到,准备了辆马车,不知可准备了衣裳?我这身女装穿得着实不方便。”
克克常也一直疑惑为何元姒今一直“妖女妖女”地叫清梨,这会儿听见清梨这样说,顿时便消了疑虑,只当是清梨为了保命的权宜之计。
克克常立马从旁边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件兽皮衣裳扔给了清梨,他也从马车里翻身出去,到了前头与车夫一并赶马了。
清梨见克克常出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边换上箜图的衣裳,一边细细寻思着她中午时在清王那听到的话。
这箜图的衣裳男人都是半露的,清梨一个姑娘家自然不可能这么穿,好在温行自小便到了清王府,所以穿不习惯箜图的衣裳也是能理解的。
清梨把外头的襦裙脱了,留了中衣里衣和小衣在身上,而后便直接把克克常给她的兽皮套上了。
穿好了衣裳,清梨看着身上的兽皮,仔细想着今儿她听见的话。
这是头一回,清梨后悔自个儿的识时务,她当时若是多听两句该多好。
她当时听着写着的时候都不走心,这会儿她只知道清王的局中,温行曾给自己的兄长写过一封信,而这封信最后会阴差阳错地落到箜图王的手上。
箜图王会知道,之前温行兄长所打的胜仗,都是温行偷取情报传信的功劳,知道温行要舍身取义,会让人来救出温行,也就有了现在清梨被错救这一出。
而温行的那位兄长,因为冒进而被箜图王惩罚禁足,并且清王已经让人把他弄得昏沉重病,不会跳出来碍温行的事。
至于清梨脚上的这个象征身份的铜牌,清梨把这铜牌从脚上接下来,收进了胸口。
清梨见过清王一字一句地给温行看他临摹的信,她知道清王的严谨程度,不相信清王会漏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物什儿。
他没有从她这儿收走给温行,应该是有意的,越是扑朔迷离没有证据,越容易让箜图王相信。清梨从清王的描述和他的行事中,也很敏感地隐约猜到了这位箜图王的脾性。
外头,清王的暗卫追了他们有两三里路,好几次都险险地追上,被克克常击杀险避,直到已经几乎看不到边城的城墙了,那些暗卫才犹豫了一番,气恼离去。
这里已经里箜图牙帐很近了,克克常被多次拦击也已身负重伤,他让车夫把马车驾地飞快,终于在日落之前把清梨带回了箜图牙帐。
马车是突然停下来的,清梨正在已经几乎漆黑的马车里胡乱沉思着,马车一停,清梨被猛地一晃,立马就回了神儿。
然后,清梨在车里听到外头一个苍苍老迈的声音响起,“克克常!快!快去叫巫医!”
“王、王上……克克常幸、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