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鲜红,一滴、两滴,滴滴答,掉在了地上,滴溅而起,一滴又一滴,汇成汩汩血河……
清梨看着地上那摊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目的血迹,好似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忽然就一个激灵地清醒了过来。
元姒今是要弄死她,不惜用元先生的命,更不惜用她自己的命,都是为了不惜弄死她……
清梨心底的惊恐忽然就被她遗忘了一般,她立马转头找到婳儿大喊,“婳儿!救人!快!不能让她死了!不然她就嫁祸成功了!”
婳儿这会儿早就被乱七八糟的人冲到了角落去了,听见清梨的大喊立马推开众人上前,跑到了元姒今的身边拿出银针封脉止血。
元姒今这次已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一簪下去她顿时失了力,终是消停了被暗九轻易地就控制住了。
元先生那些属下被暗卫拦着,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顿时气恼发疯,好在元福发威,尖声厉喝,“都闭嘴安静!起什么哄!你们在这儿嚷嚷是能让暗卫挪开还是来混淆视听的?”
果然,元福一发威,加上拦着这些属下的暗卫齐齐一个猛力,把面前的这些元先生的属下皆推退了两三步。
一时间,广台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清梨看到被看就控制住的元姒今已经开始目光涣散,可见是失血过多快要不行了。
看到元姒今这个昏沉的模样,清梨忽然心里一动。
这会儿场面被控制了下来,清梨慢慢地靠近了元姒今,走进了她的视野中。
元姒今这会儿还有点意识的,婳儿帮她封针止血,这会儿刚刚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药丸往元姒今的口中塞去。
不过元姒今不吃,婳儿刚塞进去,就把猛地一个呼吸给吐出来。
药丸滚了滚,正好滚到了清梨的脚边。
元姒今顺着那双绣鞋仰头看去,看到了清梨还有些苍白的软嫩小脸,忽的冷冷一笑,大口呼吸着,已经越来越空洞的眼底又涌上了丝丝的阴鸷。
清梨对上元姒今的目光,也冷冷地看了她,故意在脸上攒了怒气,放了声音出来道,“元姒今,你得逞了!你自己活不了,把我也拖下水成了众矢之的,成了红颜祸水,妖妃毒姬,你满意了?”
果然,元姒今听着清梨的话,已经几近涣散的眼神又重新凝了神,阴鸷疯狂地看着她,一边难受喘息着,一边狰狞大笑,“哈哈哈!满意啊!魏清梨!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让你给我陪葬!”
“贱人!你就只能当个祸国妖妃!我要让你生生世世都别想越过我去!哈哈哈……”
看着这个样子的元姒今,清梨在袖子里紧紧攥着的手松了松,她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目瞪口呆的将士,又看了看那边重新聚上来难以置信的元先生下属,最后,清梨看向了元姒今。
果然,元姒今阴毒得不惜把自己的命都赔进去的谋划,最终也因为她的阴毒得意而功亏一篑。
疯子最可怕的地方在其疯,同时,最致命的也是这疯癫。
清梨对上元姒今阴毒得意的目光,她是气极了的,不过看到元姒今胸口上那柄紧紧刺入的簪子,她忽然觉得,跟一个疯子置气作甚。
清梨没有靠近元姒今,只冷眼看着她,板着小脸,软软淡淡道,“元姑娘,死人是最没用的,你现在拿命来陷害我,殊不知你这死人几句话,清王轻易便能给你压下去,再不顶,找个人顶了便是,难道有人会置疑殿下吗?”
元姒今在清梨的话中眼中的得意逐渐转变成不可置信,最后转变成疯狂的惊恐。
“不!你胡说!你胡说!”元姒今拼命地摇着头,好像一口气提不上来似的,痛苦地大口喘息着,一边死死地盯着清梨摇头嘶吼,“不可能!你这个妖女!世、世人不可能饶了你的!不可能!”
清梨冷冷看着元姒今的模样,软声凉凉道,“到底谁是妖女?元姑娘难道不应该比清梨更清楚吗?”
说着,清梨扫了一眼元先生,心底那团火又滚了上来,气恼地提了声音道,“你最好乞求上苍今日元先生安然无事,否则天降异象,你的由来殿下会立马披露于众,必将你绑于伏魔天柱上受雷劈大刑,让法师放火活活烧死!”
清梨许久都没有这样生气了,她想着梦中的她甚至没来得及看自己的孩子一眼,就那样痛不欲生地饮恨自尽了,她的水眸顿时就红了,看向元姒今眼底尽是厌恶恨恼。
对一个人最大的痛苦刑难,莫过于在她快要咽气的时候让她意识到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徒劳可笑的。
元姒今听着清梨的话越来越崩溃,甚至都已经感受不到插在胸前的那根木簪的痛苦,摇头歇斯底里,“不!不可能!”
清梨看着元姒今这副模样,心里那团烧的她几乎理智全无甚至近乎面目全非的怒火终于熄了。
清梨的眼中恢复了几丝清明,再看向元姒今时倒是感受到了她的绝望痛苦,但是清梨没有什么同情或怜惜,元姒今这是咎由自取,解气得紧。
“可不可能元姑娘不是比谁都清楚吗?”清梨把目光从元姒今的身上撇开,凉凉撂下了一句话,“现在,若是姑娘还想死,清梨绝不拦着,若是想活,看在乃父面上,我等也会全力救治,至于弑父大逆,还是等元先生自己找你说道吧。”
说完,清梨看了一眼婳儿,缓了声音中的厌恶,如往日一般软声糯糯道,“医者仁心,对病人皆是一视同仁,婳儿不必碍着我的缘故不好意思救人,只管全力救治便是。”
一视同仁?婳儿一向是个嫉恶如仇的姑娘,要不是清梨让她救人,她都恨不得把簪子再往里捅捅!
不过这儿这么多人,清梨这么说明显是说给旁人听得,婳儿也不会在这时候没眼识地顶撞清梨,朝她点点头脆声应下了。
这会儿整个广台早就都静悄悄的了,清梨朝下头刚刚还对她喊打喊杀的将士们看了一眼。
这些糙汉子们也是直肠子,刚刚只觉得清梨是个万恶不赦的混账,这会儿听了几句话,顿时知道刚刚似乎恨错了人,拿着刀剑,一时放也不是,拿也尴尬,场面着实滑稽。
尤其清梨一扫过去,一片片的八尺大汉都灰溜溜地挪开了视线,或是装作若无其事,或是装作有什么事地跟旁边人说话,总之是极刻意的。
清王这军中军风倒也是淳朴,让人瞧了觉得好笑。
清梨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刚刚心里堵了的那一团小气也就没了。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事,还不全是让元姒今给闹得!她一个疯婆子胡闹而已……
清梨转回了视线,又看了一眼那边一早被元福镇住的元先生属下们。
目光路过元福的时候,这肥狐狸正笑眯眯地给清梨挑眉传情呢,吓得小妞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似的,麻溜溜地赶紧挪开视线,天知道这肥狐狸肚子里正憋着什么坏呢!
元福这就很疑惑了,他正赞赏地看着清梨呢,可没成想被清梨看到之后就跟看到元姒今看她似的,竟然躲他似的赶紧把视线给挪开了?
清梨这会儿正往元先生的属下那边看呢,这会儿他们也看出对元姒今失望透顶了,连看都不看元姒今了,只到元先生的身边围了一大圈。
“这、这是什么?”
清梨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个围在元先生身边的下属发出了一句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