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小妞从门缝里一瞅见元姒今居然直直朝她这走来了,吓得小妞麻溜地轱辘进里屋,坐到矮炕上扔了万强出去接客。
至于被撵到外间的万强,他瞅见小妞这小怂样就猜了个大概,果然等他走到外间没一会儿,门口便响起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万强冷冷一笑,阴着脸色,一开门果然看到元姒今依旧趾高气昂地站在门外,仿佛一只高傲的孔雀,冷脸清傲瞥了他。
元姒今这一点连万强都不得不佩服,刚刚都被人说成那样了,这会儿就又跟没事人儿似的,可比屋里那只没用的小怂妞厉害了百八十倍!
今儿的事若换成屋里那妞……万强稍微想了想,不禁冷笑一声。
对面,元姒今见万强竟然对她冷笑,心底里压着的火一团团又滚上来了,冷冷道,“晌午之前把东西收拾好,本姑娘最讨厌我住的地方有旁人的东西。”
万强正出着神儿,冷不丁听了元姒今的话还愣了一下,只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可万强反应过来后,看着元姒今颐指气使的模样着实一时不可置信,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元姒今讥讽地看着万强根本没听进去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狰狞,冷笑道,“听不懂人话吗?跟你们姑娘说清楚!别仗着攀上了章哥哥就了不起了。”
说到这儿,元姒今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在屋里的清梨也能听得清楚,“她都走失多少年了,自小与章哥哥一同长大当他妹妹的人是我!你说章哥哥是会护着你还是会护着我?”
万强冷眼看着元姒今得意张狂的模样,眼底浮上了一层厌恶的阴霾,蹙眉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徐大人无论护谁,是非黑白还是分得清的。”
元姒今虽然名义上是在跟万强说话,但是实际上却是在说给清梨听,这会儿万强忽然插话立马将元姒今脸上的得意击破。
元姒今脸色又阴怒下去,扫了万强一眼,才继续道,“不过本姑娘也懒得因为这些小事去搅和了章哥哥。既然是你主子亲口说的,既在膳房,便完事该依膳房规矩。那咱们便依着膳房的规矩来分配住处,你主子没意见吧?”
万强冷冷看着对面自说自话的元姒今,只阴着脸站在门口,也不搭腔。
元姒今是故意说给清梨听的,声音大些,清梨在屋子里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她着实不想与元姒今继续再争辩下去,见万强不回话,她便自个儿出声朝外道了声,“没意见的,按元姑娘说的便是。”
果然,见清梨应得这么痛快,元姒今一愣过后眼底便涌上了得意冷笑,她没了找茬由头,便也消停了,偏屋也没进,带着纸鹞就走了。
万强见人没影了,他才关了门转头进屋,拎了炕上已经没心没肺地欢快进起食的小妞,阴脸瞪她。
清梨“啊呜”吃了一口米饭,仰头警惕地看着面色阴沉的万强,一边巴巴地瞅着他,一边飞快地鼓着腮帮子嚼了好几下咽下美味,一双水眸乌泱泱地看着万强,无辜死了。
万强瞅见这模样的清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狰狞着脸,瞪了小妞,阴声凶道,“还吃!你傻乎乎地胡乱答应人家什么!你不知道人家正挖好了坑等你跳吗?”
越说万强越气,恨不得上前拎了小妞道跟前训,脸色愈黑,口气愈凶,“按着膳房的规矩来分配房间,她去要个管事的位置,你还不得乖乖地把正屋让出去?刚刚还挺聪明的,怎么一转头一瞅见吃的就又犯蠢了!你想气死杂家是不是!”
万强发起火来凶巴巴的,小妞怕得紧,怂溜溜地轱辘了一双乌泱乌泱的黑盈盈眸子,乖死了揣着小手委屈巴巴地老实挨训。
但是万强越瞧清梨这小怂样就越来气,最后气得他话都气没了,只顾着凶狠狠地瞪着清梨胸膛起伏去了。
清梨见万强“消气了”,忙陷了小酒窝,乖溜溜地软糯一笑,软着小奶音儿乖乖道,“强哥你别气嘛,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又不傻……”
“你还不傻!”万强气得瞪眼。
小妞立马闭嘴结束这句话,朝万强软溜一笑,帮他又提了提火,不过小妞自个儿好不自知地继续娇糯糯道,“不就是一个屋子嘛!住哪儿不是一样的?”
万强原本就在气头上,被清梨的话又气了一下,差点没直接被气得背过气儿去,一双吊三角眼瞪着清梨,跟死不瞑目似的,瞪着清梨半天,骂她都找不到表达他愤怒的词。
清梨这会儿也十分懂事地知道万强快气死了,赶紧解释,“强哥你听我说嘛!真的就是一间屋子而已,她愿争就让她费劲儿争去吧!比起她整其他幺蛾子,我倒是希望她她费心费时费力争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万强只当小妞是怂软没出息才不争抢,倒是没想到她这歪理还一套一套的,听着倒是那么回事。
万强瞥了她一番打量,凝眉冷脸道,“是不是所有懦弱没用的小妞都跟你似的,有一大堆歪理搪塞。”
清梨一听就不乐意了,气鼓了小脸,不过在万强的阴脸中也只敢软软地“哼唧”一声。
然后,小妞把小脑袋一扭,竖了根小指头在空中故作玄虚地胡乱绕圈,义正辞严道,“她喜欢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斤斤计较就让她几句去,咱们有要事的,跟她计较作甚!”
说着,小妞小手“啪叽”一下轻轻拍到了自个儿这几日就又大了一圈的小腹上,小酒窝软软一陷,笑得欢快甜甜,洒性率真。
万强瞥见清梨的动作眼皮子一跳,瞪了没轻没重的小妞一眼,脸上的阴鸷火气却被小妞的一番话浇灭了——万强听了清梨的话忽然就想明白了,豁然开朗,自然也不拘泥于井底寸光。
清梨一向是只该聪明时精得吓人的妞,比如现在,就连万强都惊叹于她的眼界。
元姒今枉为元先生之女,眼界却只有那些零星的小事,吃得住的,一点贵女的大气都没有。
是了,一个住处不过只是一个屋子罢了,住哪儿都一样,她非得闹个天翻地覆当个大事去做,他们可是有小主子要照顾的,非得日日跟她争这些小事作甚,就当是扔个银子打发烦人乞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