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老娘装可怜!是不是数你最精你自个儿心里清楚!”这会儿到了这里也没有外人,王婆子可不再惯着清梨,她冷眼斜着腿边乖糯糯的小兔球,依旧冷脸冷声,“给老娘搁这儿老老实实跪着!敢乱动一下,老娘立马让人赏你十板子!”
王婆子说完,看都不看清梨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一眼,直接扯了被小妞抓在手里的袖子,抬步就往雍鹤房里走,还不忘斜了旁边的清王,板脸冷哼,“看什么看!这会儿就心疼了?这样下去,这兔崽子迟早能被你惯成小霸王!”
小霸王?清王听了王婆子的话,下意识又瞥了一眼委屈巴巴跪在地上的小妞妞,正揣着小手窝成小小的一团,仰着小脑袋眨着乌灵乌灵的眼睛看着他呢。
就这小怂兔,还能被惯成霸王?清王可不信邪。
不过,想到袖子里那条嫌疑极大的小手链,他还是狠了狠心没管清梨,跟上了王婆子进了屋。
于是,小清梨头一回被王婆子和清王都这么狠心地扔在院子里,旁边,还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黑脸”小太监——盯着她罚跪的。
当然,“凶神恶煞”“目不转睛”“黑脸”都是小清梨自个儿臆想出来的,她揣着小手跪着,那小太监站在她的身后,她是看不到的。
实际上,这会儿督工的小太监,正仰着脑袋望天发呆呢——盯着奶糖公公?奶糖公公是谁?皇上的小心肝,王嬷嬷的宠护着的小祖宗!他真盯着她,万一这位小祖宗动了,他敢报?敢报上去让王嬷嬷赏板子?
嬷嬷肯定心疼不舍得,到时候他这个盯着的人就成了没有眼识的了。所以,这小太监贼精地根本不看。
但是,以清梨的小怂兔胆子,没人看,只王婆子那唬人的话,她就一动都不敢动。
这会儿,书房里,王婆子已经坐到椅子上抿茶。清王随后进来,没有坐到书案后头的椅子上,而是坐到了王婆子的旁边。
涉及要事,屋子里只有元福一个人伺候,这时候,元福也抱着拂尘在角落里缩着脖子装鹌鹑。
王婆子也不废话,瞥了清王坐到旁边,放了茶杯冷声道,“你知道了那丫头的身份了?”
那丫头?清王一愣,才反应过来王婆子说的是清梨。一想起昨儿晚上把小奶兔吃进腹中那食髓知味的美妙愉悦,清王的薄唇不知何时已经勾起,常年薄情冰冷的眉梢都挂上了邪肆狷狂,修长指节分明的食指摩挲了薄唇,一本正经地装傻淡道,“丫头?哪个丫头?那个丫棋?”
这回可轮到王婆子疑惑了。丫棋?她好好想了想,才隐约想起来,好像是今儿推搡了清梨被清王踹出去的那个丫鬟。
王婆子不知道清王怎么能想到丫棋的身上,她心里一愣,还以为清梨这样有本事,两人都独处一夜了,她还没让清王发现?
于是,王婆子蹙眉看向了清王,可等瞅见他那邪肆痞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感情跟她老婆子装傻呢!
王婆子狠狠剜了清王一眼,不耐烦地火大怒道,“别给老娘装!既然知道了这小兔崽子是女娃娃,也算是个好事,毕竟虽然你那名声已经狼藉至此了,总算没再糟糕点。”
这种实话,也就王婆子敢跟清王说。说得刚刚还得意邪肆的清王顿时俊脸一黑,顿时没了刚刚到张狂得意劲儿。
王婆子看到这样吃瘪的清王,这才觉得顺眼了不少,端了茶杯抿了一口,又是沉着冷脸,不等清王反驳,先道,“老娘现在就问问你,若这小妞真的是京城那边来的细作,你打算怎么办?”
清王听了王婆子的话,这次可没急着接,深眸沉了沉,眼底暗芒闪过,薄唇噙了冷笑,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狷狂邪肆。
王婆子也不催,只静静地等着清王的答案,她本以为清王是在深思,可等她一转头,却看到清王竟是这样一种模样——一种分明是坏小子在想着怎么欺负人家小姑娘的神情,这一看,王婆子顿时就明白了清王的意思,嫌弃地摇了摇头,按了按挑起的眉角。
清王这会儿,还真是在想着怎么欺负人家小姑娘呢,想得眼底越发猩红起来,薄唇扬起一抹邪魅的弧度,许久,才抬头看了王婆子,沉声冷笑,“是细作又如何?不是她也会是旁人,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于大局而言,是没有什么差别,不过对他,他可有了个可好的理由,好好、使劲、天天欺负她!夜夜让她“赎罪”!
想到这儿,清王又笑了,眼底波涛翻滚,暗芒涌动,深意盎然,继续道,“不过若是她,本王倒要谢谢本王的好哥哥,总算为本王做了件好事,把她送到了本王的身边来。”
王婆子瞥了一眼清王那色咪咪的模样,冷笑嫌弃,眉蹙不耐,冷声道,“若是普通的细作也就罢了,最好尽快让京城那边的查查这小妞的身世,若是跟你或者跟你外祖秦家有血海深仇,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王婆子的话如一盆冷水,给清王兜头浇下,一下就灭了他腹下隐隐翻滚上来的大火。
被强行灭了火的男人俊脸黑了黑,端了茶杯抿了一口,冷脸淡道,“嬷嬷放心吧,本王已经让人查了一点了,跟本王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估摸着就是被人胁迫利诱罢了。”
“……奶糖公公!奶糖公公!”
清王话音刚落,耳边就忽然隐约听见外头小太监的惊呼声,几乎是立马就辨认出这小太监是在喊奶糖,他顿时神色一变,撂了茶杯起身就往外跑。
王婆子上了年纪,而且也不会武功,自然耳朵没清王那般好使。她什么都没听见,就看见清王忽然神色大变地飞奔出去,就一眨眼的功夫,清王就没了踪影。
王婆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在元福的搀扶下赶紧起身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到清王已经抱起清梨大步往屋子里走了,而被男人包在怀里的小人儿此时已经如一个破碎的小瓷娃娃一般,小脸煞白,毫无生气地蜷缩在男人的怀里。
“元福!快,传府医!”清王一边抱着昏迷的小人儿快步进屋,路过元福时一边失态地粗吼。
元福看到这一幕心里一凛,被清王吼了一声赶紧回了神儿,把王婆子交给蕉叶自己赶紧拽了一个小太监让他去请袁成符。
王婆子虽狠心罚清梨,但是看到清梨惨白着小脸毫无生气的模样,心里也狠狠一疼,猛地被揪了起来,也赶紧跟上来清王的步子进屋。
雍鹤房虽是书房,但也有供清王歇息的偏殿。清王把小人儿抱进偏殿,放到榻上,看着她煞白的小脸,紧蹙的眉心又高蹙几分,瞳孔依旧紧紧缩着,不曾松下。
刚刚看到小人儿倒下那一瞬间的失态,是清王自记事以来从未有过的,今日的心慌,也是这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即使当年林暄牺牲,那股子钻心的心慌钝痛,也来的很迟,像是蒙了一层窗纸,没有像今日这般……决堤、难控。
清王坐在窗边,不错目地盯着床上安静虚弱的小人儿,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满是冷汗,大手紧紧地抱着她的小手。
王婆子没有清王那么好的腿脚,刚刚才被蕉叶扶着走进来,看着榻上苍白虚弱的小人儿,倒是比清王冷静许多,一上来就赶紧摸了摸清梨的额头,见没有发烧,才蹙眉唤了小太监近前,“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跪了连一柱香的时辰都没有,怎么就能弄成这样?外头刚刚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小太监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生怕清王和王婆子迁怒,战战兢兢地上前拱手道,“回嬷嬷的话……奴才没瞅见有什么异常,奶糖公公一直是低着头的,奴才站着也瞅不见她的脸色,而且加上这今日也每个日头,奶糖公公又是刚刚开始跪,奴才真没个防备……”
王婆子瞥了一眼一问三不知的小太监,烦躁不悦地蹙了眉,可见他吓得瑟瑟颤抖的模样,也心知今日这事确实不怪他,就连她跟清王都觉得清梨这晕得着实蹊跷。
按说,这小妞虽然人傻乎了些,但也不是个一点点苦都吃不得的娇气性子,怎么就刚一跪就晕了呢?
王婆子又是担忧,又是奇怪地看着榻上的小人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府医所离清王的宫宇都是比较近的,所以没一会儿,小太监就拖来了袁成符袁府医。
袁府医一把年纪,被硬生生一路拖了过来,等被小太监拖到门口的时候,胡子都快翘了。
他手扶着门框,都到门口了,可没有小太监拖着却一步都动不了,只在门口喘着大气,就好像一口气喘不过来能背过去似的。
清王连看都不看袁府医狼狈的模样,仍然看着清梨,皱眉急促道,“府医不必多礼,快快进来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