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婆子也算一生顺遂,嫁了个门房男人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对媳妇孩子是极好,她生的孩子也孝顺,长大成家后知道孝顺老子娘,专程给冯婆子找了这么个闲散差使。
所以冯婆子的胆小跟清梨不同,清梨虽然胆小,但是也是自小被吓习惯了,可冯婆子这约摸是头一回受这么大的惊吓,许久许久都缓不过来。
清梨担忧地看着冯婆子苍白的脸色,小声软糯,“冯妈妈,冯妈妈您没事吧?殿下走了,没事了的。”
冯婆子这会儿还震惊着,双眼瞪得大大的,脑子里全是刚刚清王跟清梨亲昵的画面。
她一想到刚刚清王居然……居然跟个登徒子一样欺负着不情不愿的小人儿,还……还那般没脸没皮没羞没躁的……顿时她的老脸就更是难看,惊惊愣愣地看向担忧地看着她的清梨。
对上清梨干净澄澈的担忧目光,冯婆子才终于觉得,眼前的小人儿跟她认识的奶糖是同一个人,舌头打着结期期艾艾道,“你……奶、奶糖,你……”
清梨见冯婆子惊得,感觉都快一口气喘不上来了,她赶紧帮她抚着胸口,轻声解释,“冯妈妈您别激动,我……我其实会说话的,我……”
“奶糖。”
清梨的话还没说完,央荷的声音就忽然在门口响了起来。
乍一听了央荷的声音,清梨心里一跳,赶紧闭了嘴,紧张地看向门口,生怕央荷听见了什么。
但是央荷来的匆忙,清梨说话的声音又小,她根本没在意。
央荷在门口见清梨在小厨房里,赶紧进来蹙眉道,“奶糖,今儿早晨给娘娘做的点心不用端上去了,你一会儿直接放进食盒子里送去殿下那,快些!”
清梨心虚地仔细看着央荷的神情,见她脸上除了有几分焦急以外没有旁的异常,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点了点头。
这会儿刚刚卯时,正好是安侧妃刚起需要伺候的时候,央荷着急回去伺候,也没在意旁边冯婆子神色的异常。
她交代完了,往外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折了回来,拉了清梨,压低声音严肃嘱咐道,“你一定尽快做好了,最好先尝尝味道再送过去。我听说今儿早晨殿下发了大火,这会儿点了咱们院子里的点心既是恩赐,也是头顶悬剑,你可千万别往殿下气头上撞!”
清梨看着央荷严肃担忧的模样,赶紧认真地点点头,不过心里却腹诽。不知道元福那老狐狸又怎么吓唬央荷姐姐了,太过分了!分明是清王那个混蛋使坏,还非得厚着脸皮说的这么严重!
不过清梨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说出来,她这时候只能顺着央荷的意思装作认真谨记的模样。
央荷见清梨当回事,这才放心地走了。
不过,央荷走了,清梨也没再跟冯婆子继续解释,因为小厨房干活的丫头婆子都吃完饭回来了。
安侧妃起了,该往正屋送早膳了,丫头婆子们都回到小厨房忙碌了起来。
冯婆子也没有为难清梨,这会儿人多了起来,清王又走了,熟悉的环境,让冯婆子渐渐缓过来了,就是脸色还有点发白。
不过冯婆子对上清梨担忧地盯着她的目光,还是给了清梨一个安抚的眼神,低声道,“别怕,你冯妈妈没事,咱什么大风大浪吗见过?一会儿就好了!”
清梨自然不信,依旧巴巴地看着冯婆子。
冯婆子见清梨这眼神,想着今儿可真是在这孩子面前丢人丢大发了!
她顿时觉得老脸挂不住,瞪了清梨一眼,轻咳低声道,“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冯妈妈一定不给你说出去,不过你可得等回头趁没人的时候告诉冯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清梨这才反应过来冯婆子这是脸皮子又薄了,立马忙不迭地点点头,还不忘陷了小梨涡,讨好地朝冯婆子笑笑。
这会儿,又是往日的小怂狗腿奶糖了。
冯婆子撑面子一般,夸张地嫌弃翻了个白眼,转头就拿了今儿要择的菜,故作无事地坐到门口择了起来。
清梨见冯婆子确实没大有什么事,才收了悄悄担忧的目光,转头气鼓鼓地到案板前做起了小点心。
……
两刻钟后,清梨一盘盘猛兽吃草图就做好了。
今儿小奶兔忽然聪明了,一只兔子都不做,全是老虎狐狸狼,让清王看着咬去吧!
做好后,清梨乐呵呵地挽着一个四层高的大食盒就往清元楼走去。
不过,清梨走出小厨房,还是先偷偷摸摸蹿去了王婆子的安清堂——她得先把身上的荠菜味裹胸换了。而且,什么“清王着急”、“发火”?他是着急欺负人吧!
于是,气鼓鼓地小蠢兔毫不犹豫地就拐进了王婆子的屋子。
但是王婆子不在,连蕉叶也不在,只有一个洒扫看门的小太监在,他认得清梨,也没拦着。
清梨有些疑惑,今儿早晨王婆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刚刚也没在小厨房见着她,屋里也没有。
清梨心里疑惑,不过动作却不慢。
她放下了食盒子,关上门关上窗子,极熟悉的打开了王婆子的柜子,翻出里头被王婆子收进来的干净裹胸,换下了身上的荠菜味裹胸。
换上了干净的裹胸,清梨也不用为了压味套上那么多件衣裳,她把里头的那几件衣裳一并脱下,叠好后放到了王婆子的床底下,然后又给王婆子留了封信,告诉王婆子这衣裳的蹊跷。
走前,她又怕洒扫的人把她的衣裳拿去洗了,还特意留了个字条铺在衣裳上。
弄完之后,顿时浑身都舒服了的小人儿,才慢悠悠地挽上了食盒,迈起小短腿往清元楼那边走去。
……
快到后院的主子们去锦颜堂请安的时间了,不过请安是主子们的事,对奴才们来说,这个时候是吃饭的时辰。
所以清梨去清元楼的这一路极清静,基本瞧不见一个人。
大白天的,清梨一个人走倒是不怕。但是今日,她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像是有人盯着她似的,走两步就不禁停下了步子,回头瞅一眼。
五月的清州,许多花都吐了花苞,杨柳依依飘摇,安静芬芳,卵石小路清静无人,似乎一切都是错觉。
清梨水眸子眨巴了两下,见没人,还是转回头又重新迈开了小步。
不过,这一次,清梨一转头视线里却直接撞进一个人影。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这是个人影,眼前便是猛地一黑,直接被兜头套下一个黑漆漆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