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安侧妃责备地堵了姜奶娘的话,叹了口气道,“央荷今儿做的对,奶糖在咱们这受了这么多委屈,殿下今儿的意思,一看就是专程来本妃这儿要奶糖的,若是日后奶糖在殿下跟前得了重用,对咱们琼华斋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奶娘显然没想到这一层,被安侧妃一说,只能咽下剩下的话,脸色难看地啐了一口,轻声咒骂,“小畜生,倒是给他脸了!”
姜奶娘一向这般,央荷早已习以为常,没有搭理她,只扶着安侧妃往回走,轻声道,“娘娘深眸远虑,奴婢倒没想到那么远。”
安侧妃蹙眉,转头看向央荷疑惑,“那你想到了什么?”
央荷扶了安侧妃进了屋子,退下了旁人,轻声与安侧妃道,“娘娘,今儿当着您的面,奴婢得说句大不敬的话。”
安侧妃瞧着央荷语气凝重的模样,凝眉道,“今儿也没外人,你说便是。”
央荷安了心,压低声音说,“娘娘细想,当日入宫选秀,娘娘往皇上那边做的事都是夫人让娘娘做的。可为何那么巧,每件事都刚好让贵妃娘娘及时阻止了?而且娘娘时常进宫,却从未流出对皇上的那种意思,娘娘做那些事也是夫人临时授意,贵妃娘娘怎么就突然知道娘娘要做的事呢?”
“夫人”指的自然是安侧妃的母亲。显然,央荷的话正是安侧妃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她蹙着眉又陷入了沉思。
姜奶娘在旁边看着安侧妃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禁心疼,转了怒火给央荷,“小蹄子,好端端的你提这些糟心事作甚!”
央荷没有理姜奶娘,继续跟安侧妃道,“这些事,若是不疑心,是断断不会去查的,更别提阻止了。但是这些事可只有夫人知道,难道夫人会害娘娘吗?”
“你是想说,这是姨母和娘商量好的?”安侧妃恍然大悟,说完后却又下意识地想反驳。
央荷见安侧妃反应过来,赶紧道,“奴婢觉得正是这么回事。如今京城里正乱着,贵妃娘娘向来疼娘娘,自然不愿娘娘淌京城的浑水,所以才想法子把娘娘送来了清州。在这清州,清王便是天,那清王妃眼看着也不是个长命的,等到了清王妃没了,这清州可不就是娘娘一家独大了?”
央荷的话无疑是解了安侧妃长久以来的心结,脸上倒难得露出些笑,不过随即她又落了笑,“可姨母一向不喜殿下,她若真的疼本妃,又怎会将本妃送到清州……”
“娘娘,这便是今儿奴婢让娘娘留下奶糖的缘由了。”央荷对上安侧妃疑惑的眸子解释道,“贵妃娘娘一向是个厉害的,若您嫁离京城真是贵妃娘娘安排的,那她与清王的关系,倒真未必如传闻那般。今儿殿下来,明摆着就是冲着奶糖来的,他一个哑巴太监,凭什的能入了清王殿下的眼?”
央荷压了声音,认真道,“不就是因为娘娘陪嫁里,只有他一个是从贵妃娘娘宫里出来的?”
“你是说姨母让奶糖带了消息给清王?”安侧妃明显不信,冷笑,“就一个哑巴太监?话不能说,脑子也不好使。”
央荷笑了笑,“就是这样个蠢的才不惹得旁人怀疑。奴婢也就是猜测,可能是猜错了。不过无论怎样,殿下既然对奶糖有兴趣,让奶糖留在娘娘宫里,自然是对娘娘好。”
这回,安侧妃又笑了。
不过安侧妃这边的心结放下了,后院里,清梨心上却压上了块大石头。
知道自个又闯了祸的小蠢兔灰溜溜地跑回了后院,正巧,撞上了正打骂粗婢泻火的常婆子。
常婆子听见声响,一转头,就看到清梨怂乎乎的小模样,顿时响起刚刚的事,又是一腔大怒,冷笑着拿着马鞭指着清梨,阴阳怪气地骂道,“小畜生怎么又回来了?怎么,飞上枝头的美梦碎了?呵!贱畜生就是贱畜生,就是个下贱命,攀上再高的枝都是白瞎,最后只能摔回老娘的脚底下!”
常婆子一边骂着,一边火又上来了,拎了马鞭就朝清梨脸上甩去,“还想着攀高枝儿?做梦去吧!你以为清王殿下能看得上你这副奴才相?”
马鞭兜风而来,清梨心里一想,下意识朝后退去缩在地上,呈自护状。
“啊——!”
清梨缩成小球蹲在墙角,却没有等来预料之中的剧痛,反倒是听到一声惨叫。
她傻愣愣地抬起头,正巧看到清王凌然甩了手里的鞭子,常婆子已经飞了出去,重重地甩在地上。
看着常婆子的肉在地上一拍三抖,清梨都替她觉得疼。
不过很快,清梨就没有闲心替常婆子觉得疼了,她水灵灵的眸子胡乱往上一瞄,正巧,被清王深邃含威的目光逮了个正着。
小奶兔抖了抖,猛然想起刚刚做的“好事”,不禁后脖颈一凉,又使劲缩了缩。
清梨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清王的眼睛,看到她怂乎乎的小模样,清王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害怕?”
声音低沉,自喉而震,不怒自威。
清梨听着清王这淡淡的嘲讽,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清王喜玄衣,上头银纹浮绣冰冷华贵,一如清王般淡漠。但是常婆子常年酗酒,眼神早就坏了,远远看到清负手而立,见他身上穿的玄衣,还以为是府里侍卫。
加之常婆子骤然被踹出去,一时反应不过来,见到清王挡在清梨身前,顿时挣扎着起身,大怒指着清王骂道,“混账东西,你是什么玩意,敢打老娘?告诉你,我常老娘可是这琼华斋后院的掌事妈妈!吃了豹子胆了你!”
清王原本正冷冷盯着清梨,听到常婆子在后头大喊,剑眉冷蹙,回头凌厉的目光如剑扫去,登时就把常婆子下没了声儿。
“你……你瞪什么瞪!”常婆子回过神儿来,发觉周围的婢子好像都在看着她,顿时如出了糗一般,脸上一阵火辣,强撑了气势指了清王继续道,“老娘告诉你,你护的这个贱奴是宫里遣下来折辱我们侧妃娘娘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护着她不把侧妃娘娘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