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扬回到小公寓后松了一口气,房间里一片安静。
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滴滴的漏水,水面已经与浴缸的边缘齐平。只可惜她弄脏的衣服已经在其中泡了一晚上,铁锈色的水底还沉淀着沙子。
江扬面无表情的脱掉了浴衣,她得趁着查理回到家以前就把自己收拾好。
另一边教会里,昨晚受轻伤的人员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有极个别还在疗养中。
大家疑惑的是那个失踪的第十个人至今为止也没有找到。
尖顶教堂的办公室里铺着厚重的的地毯,深色的地毯和深绿色的窗帘把屋子里的光线吸收了大半。
长条木质会议桌上零零散散放着几个高烛台,而桌子边缘则坐了好几个人正在埋头写报告。
“报告已经写完了,你收集一下大家的证词然后统一交给上面。”
查理珩拿着一厚摞的行动报告在桌上磕了磕,整齐后用装订夹订成一册。
“你已经写完了?警方那边是要你去吗?”
“不,别忘了我还没有睡觉。”
“混蛋,昨晚上谁睡觉了啊!你该不会是担心你家那只小吸血鬼吧?”
帕杰尼用羽毛蘸水笔瘙着自己的下巴道,
“你可别忘了她是最低级的,过些日子要被教会收容的!你养什么不好,养只猫咪也比她通人性啊……”
查理珩沉默不语,带着自己的公文包走出了教堂沉闷的屋子。
如果说这件教堂有谁比他更了解吸血鬼的话,应当就是地下监狱中因为伤人而被判了几百年的吸血鬼了。
没有人比他明白吸血鬼有多么恶劣,吸血鬼生性有多么的残暴,但这不是一切,至少他看到的那双红瞳不是这样的。
回想起那双眼睛的时候,查理突然想起来了在索斯卡广场进行收尾工作时突然消失的那只高阶吸血鬼。
所有在现场的人都能证明它的存在,可惜高阶吸血鬼的伪装十分容易成功,如果不是一直在生活中遇到,那种气息是不容易被辨认出的。
更何况等级越高的吸血鬼越是些稀有的聪明人,与他们打交道几乎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
查理珩开着车回到小公寓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他把车在公寓前的小路上,紧接着打开了自家的家门。
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地板上还有零星的水渍,想来可能是某些小动物忍不住出来找他了。
查理珩其实路上就有些后悔,吸血鬼想要逃跑不是什么难事,特别是在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过后更是十分敏感。
不知出于怎么样的心情,查理珩竟然完全不担心对方会攻击别人,更多的担心是对方已经离开了。
他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脱掉外套松了松领带,浴室的门像一个谜底,有太多的可能在等待着他。
正当他愣神的功夫,只听到于是发出了轻微的水声,像是有人翻身溅起的水花。
查理珩加开了领口的扣子径直推开了浴室的门。
刚一进门,他就发现自己才入了水坑里,浴缸里的水依旧在一滴滴的往外溢出,只是浴缸的表面上并没有人露出水面。
站在门口查理只能看到水面上漂浮着浴巾,他顿时觉得心口有些空落落的。
对方应该还是走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其实也有想过要带上小吸血鬼,但是出于给对方一个机会,又或者是不愿意现在就把人交给教会,他最终决定把对方留下。
他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又要好一顿收拾。
正在这时浴缸的水面忽然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臂摸向了浴缸边缘,紧接着又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握紧浴缸边缘。
小臂微微用力,随着一阵水花破开的声响,只见刚刚还在感叹的吸血鬼瞪着圆圆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尖利的犬齿在下唇处压出一个小小的凹陷,使唇瓣显得十分柔软。
这时候查理珩才发现对方一身黑色的衣服都被捞出来扔在了地上,光洁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泛着冷色,一头乌黑的长发湿透后贴在背上,肩膀大半浮出水面,如果不是浴巾还在遮遮掩掩,想必水下的人已经是一颗白煮蛋了。
查理珩一开始还有些愣愣的看着对方,很快不到一秒钟就彻底回过神来,罪恶啊罪恶,如果按照吸血鬼成年的年龄来算,这家伙还不满月呢。
查理珩迅速侧过身去,很快又觉得把背部留给袭击过自己的人实在有些不妥,故而大步走向浴室门口,不顾对方有没有在听的解释道。
“我去拿衣服过来。”
“……”
江扬费了老大劲才把浴巾整理出缥缈的形状,这人不懂得欣赏,竟然看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这个世界向来对方也不是简单人,竟然还能保持着每个世界统一的纯情是她没想到的。
虽然说劳动成果没有得到应有的欣赏,江扬能从方身上看到落荒而逃的味道也觉得不亏,毕竟二者稀有度都很高,换一个也不差。
江扬百无聊赖的靠着浴缸玩水,实际上她已经在水里泡了老半天。
就在刚刚,她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要看穿了她的伪装丢下房子跑路了,不然怎么至于让她等的皮肤都泡皱了。
咚咚。
两声敲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对方这是拿了衣服过来。
江扬有些想笑,可惜查理现在不知道是真的迷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低级吸血鬼就算真的能听懂话也会最大程度上的保留原始野性,想要对方压抑住进食冲动老老实实泡在家里,实在是不可能。
对付那个好像终于想起了江扬不说话的习惯,把门开了一道缝隙后塞了一只小凳,上面摆着的是叠得整齐的衣物。
江扬有些无趣的走出浴缸,这人看起来太过于纯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带回家了什么情人,也就只有他会对吸血鬼干出这种事了。
想到这里,江扬突然发现今天他还有事情要做,那个南德星区的老大如果来找,想必就在今天了,可惜查理看起来今天不上班。
江扬若有所思的拿起板凳上的衣服抖了抖,是一件中规中矩的灰色家居服,衣服是一套,虽然比自己的尺码大一些,看得出来很可能是查理的衣服。
一丝恶趣味从江扬心头燃起,不借着现在的壳子调戏对方,那就不是她了。
“这是,谁的?”
略微暗哑的声音从浴室中从换出来,查理闻言抬起眼睛,透过地板上反射的影子,他能看到对方吧衣服拿到脸前嗅。
刚刚翻衣柜的时候查理才突然意识到家里并没有准备给客人的衣服。
他从不邀请朋友来自己家里做客,能够进来大都是不请自来的,更别提能有人在这里过夜。
所以对方手里的衣服确实是他的,只是唯一一套新买来还没来得及穿的。即使是这样,查理还是感到有些耳热。
“给你的,换上出来。”
查理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自家的小吸血鬼确实是异于常人的存在。
他在不同的区大大小小见过上百只吸血鬼,其中不乏低级,而江扬只有袭击他的第一晚表现得像个低级吸血鬼。
把她带回地下室以后,几乎所有的行为都可以证明对方的不同寻常。越是治理等级高的动物,越懂得违背自己的本性来做事。
就像当时对方喝下的圣水。
江扬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长长的衣袖遮住大半手掌,长裤也拖在地上,江扬有些苦恼的看着还没走两步就吸饱水的裤腿撅了噘嘴。
吱呀,浴室门推开了。
江扬坦荡荡的走出来,苍白的脚踝露在外面,。微微泛红的脚趾踩在漆黑的地板上,纯欲又赏心悦目。
顺着往上走,没有血色的皮肤到了大腿中段才堪堪的被长上衣遮起来——对方直接抛弃了家居裤。
查理珩绷着表情朝人身后看去,果不其然在地上吸水的黑色衣物旁边多了一团灰色的睡裤。
再看看对方的表情,一脸坦然的理直气壮。
灯光打在对方的侧脸,查理珩看到微微反光的项圈依旧牢牢套在对方柏脖颈间。
反差太过于奇怪了。
江扬从昨天晚上起就开始感到饥饿了,不仅仅是胃里空虚的饥饿,更多是一种烧心少肺的空虚。
好在她的理智一直在线,这才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但是现在短暂的危机已经过去,既然自己已经帮了忙,在对方身上收一点利息也不过分吧。
江扬边想边舔了一下唇角,看似是对方圈养着自己,实际上更像是自己在纵容着口粮。
跟着查理珩来到了客厅,江扬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理查利不远的沙发上,眼神赤裸裸的盯着对方露出的皮肤,手腕、脖颈、领口处的阴影。
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查理珩挑了挑眉,
“神志恢复不少了吧,说说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查理珩知道自己是想要关心一下对方的,但话一说出口又变得公事公办起来。
感受到自己赤裸裸的目光还不动如山的像个老大爷,江扬不禁在内心os,我恨你是块木头.jpg
知道自己演技差,但是这么快就被揭老底江扬是不服的。
她试探性的提高了一下“智力”。
“你好香……我是被人咬了,醒来后很饿,就看到了你,你好香……”
江扬故意将一双眼睛憋得通红,企图萌混过关。
被咬了?
查理有些奇怪,一般来说如果是S级别的低级传承,并不需要对子辈咬上一口,如果战场上每个被他传承的人都要咬一口,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大面积被通化的场景。
但同时很少有能传承成功的非高级,这种情况下他们绝不会随便找一个人就进行传承。
“那个咬你的人呢?”
查理珩眸色幽暗,紧紧盯着江扬的脸不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
江扬甚至对方的紧张,故作苦恼道,
“那个咬我的人啊……他好像,已经死了。”
“什么?”
看到对方吃惊的神色,江扬露出了小孩子恶作剧得逞的表情。
“我说他已经死了哦,在咬了我以后。”
江扬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只可惜那里的皮肤一片光洁,根本看不到任何痕迹。
“我已经回答完了,可以要一点报酬吗?”
江扬眼中闪着小星星,瞳孔很快放大,像一只集中注意力的猫,可爱中透着被锁定的危险。
“你要什么?”
S级血族只会在利益制约的条件下乖乖听话,这就代表着如果它的利益受损,教会也会跟着紧张起来。
一个S级别血族的消失不可能悄无声息,更别说S级能有那么容易被杀死就不叫S级了。
江扬朝着对方方向靠了靠,有些贪婪的在查理珩的手腕处深吸了一口气,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你想要我的血,还有一个问题,先回答。”
江扬立即乖顺的点了点头,见对方不出手阻止,便肆无忌惮地捧起对方的双手用犬齿轻轻摩擦着。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天赋是制造人偶分身战斗的吸血鬼?”
江扬早已经预判到对方会问,当下她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便面上根本不带停顿的回答道,
“不认识,我醒来以后,就只见过你。”
江扬的犬齿微微用力,余光见对方默许,顿时加重了犬齿的力道。
她不想像那些没有品位的野兽一样凶残的咬破猎物的皮肤,让伤口横七竖八的乱作一团。
于是查理就感觉到被两只凉凉的手掌捧起的手腕上除了尖利的摩擦外多了软糯滑腻的力道。
查理珩顿时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性的想要抽回手腕,挣了一下竟然没有挣动多远。
来不及反应,微微带点力道的舌尖好像品尝什么美味一般几乎要把自己的手腕盘上一遍。
查理珩忽然感到心头一跳,异样的火烧感从胸膛传出,既陌生又熟悉,他出生这么久以来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也一已经相当久的时间没有爆发出血统的另一面了。
时间不对,地点更不对,眼看腹腔内突然燃起的进食欲和复杂的心情冲毁理智的时候,尖锐的刺痛带着酥麻感从他的手腕处传向大脑。
查理珩顿时清醒了。
虽然被勾起的本性短时间无法压下去,但更大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江扬本来玩心大起,把手里的美味完整盘了一遍才舍得开动,本想把最好吃的留到最后,没料到入口的血液竟然带了点灼热的味道。
几口咽下去,江扬已经明显感觉到上头了。
怎么血浆还有辣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