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接手老皇帝留下的烂摊子后,顺便把江扬也收录进了太医院。
这样以来,无论是研究解药的方子,还是两人见面都十分的方便。
江扬搬进了太医院以前给“柳思行”准备的房子,每日研究不同草药对照,并且还命皮玉去捉了不少小鼠回来给她试药。
很快坊间都流传着当今皇上还是二皇子的时候,在外被一个美丽女子所救,遂带回宫里。
这些事江扬当然是不知道的,她只在今天的一批小鼠都活了没有。
果不其然在经历了九九八十一次失败以后江扬决定出门找找灵感。
苏珩继位了以后虽然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但是事实上已经接手了宫里所有的事物。
比如前皇后的宫殿,就已经被清理了出来。
江扬早晨和苏珩提了一嘴,果不其然对方表示,她想去看就去看吧。
江扬的了准话,这次打算好好看看皇后的寝宫还有点什么东西。
不看不知道,等到了宫里的人把能够清理走的东西都清理完后,江扬有在前皇后的梳妆盒,镜子和一些装衣物的箱子里发现了大量的小秘密
比如一些装着小孩子衣物或者是一些想要送给小孩的玩物,还有一张打折纸条的胎发,上面又一看就是女人的字迹写着“逍儿”。
江扬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该不会……吧。
于是打着这个疑问,江扬当即去御书房和苏珩打了个招呼,自己要出宫找一些证据,很重要,大约一日后回宫。
苏珩职责是让她多多小心。
江扬按照书中言逍出生的地方去找当时的村子,发现那里竟然什么都没有,本来被言家收养的言逍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不但是天选之子,还是前朝皇后与别人剩下的孩子。
江扬以算时间,感觉不太对劲,于是仔细又找了一下,发现前朝皇后事实上年龄已经非常大了,言逍事实上是她在进宫前有一个心爱之人,此人就是当时言家武馆的师父言窦。
言窦年轻时候很有文采,但是一直不被家里人所看好,有一次他偶然见到了还未嫁进公里去的先皇后,两人私定终身。
但是这件事被言家发现了以后压了下来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言家就让言窦和一家小姐草草完婚了。
言窦十分不喜欢对方,但是又不好再找先皇后,于是就不了了之。
先皇后很快就被照进了皇宫里。
先皇后并不喜欢皇上,皇上也不喜欢先皇后,所以两人一直很有距离。
先皇后一直再找言窦,直到她发现了言家武馆。
于是先皇后想要趁着出宫的时候去和言窦再见一面,但是不巧被先皇帝发现了。
于是先皇帝找人佯装言家人冲撞了别人家的马车,在苏渊派人整治一番言家的时候,
老皇帝直接决定灭了言家满门。
啧,真是个坏老头。
江扬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终于找到了当时经历过还活在这的人,凑齐了这尘封已久的片段。
其实苏渊也并不知道,本想教训一下,手下就灭了言家满门,为了不想破坏自己的声誉,苏渊就把这件事扣在了苏珩身上。
老皇帝本来想试试苏珩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没想到苏渊竟然直接转嫁给了别人。
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江扬回到宫中写了一封长信把来龙去脉统统告诉了言逍,包括其中的人还有事。
老皇帝死后,事情也变得简单易查起来,江扬早上出发,晚上就回到了宫里。
“你说要办的事情都办完了?”
“对,你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言逍的人?”
“嗯,他是谁?”
江扬摸了摸下巴,事实上言逍还真算苏珩异父异母的兄弟。
“这时刻就说来话长了——长话短说,他曾经以为你灭了他家满门,之前还要和黄鹤阁联手啥你来着。”
江扬夹起一筷子青菜,在外面跑了一天她已经有点饿了。
"所以你今天出去是查清楚了?"
苏珩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一天就能查完的吗。
江扬放下手里的筷子,挑重点给他分析了一波,最后将信件已经送出的事情告诉了苏珩。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苏珩听完点了点头,“不过先皇后那时候已经不在了。”
……
嘉平三十六年春。
先皇的守孝期按照了最短的时间来,朝中人人都知道当今圣上和先皇不合,于是也没人上奏来触这个霉头。
正月刚过,宫里一派热闹的景象,白绸早已被撤下来。
邹光当时跟着苏珩一起进宫,成了紫禁城禁卫军的统领,而皮玉依旧是暗卫。
不过月余,宫里宫外都换成了喜庆的灯笼,宫中人人都沾着喜气,新帝的登基仪式还有迎娶皇后的大婚都已经在筹备中了。
江扬正在太医院的小实验室忙得不亦乐乎。
刚到太医院的时候,江扬让皮玉去给她抓了不少小鼠。
小鼠的她专门养来试药用。
首先小鼠是哺乳动物,内脏结构和大部分哺乳动物相同,其次繁殖能力特别迅速,只要抓上几只,后续试药也完全够用了。
这天中午,又到了用膳的时间。
两人虽然各有忙得,但如非意外大部分时间三餐都是在一起度过的。
江扬刚一坐下,只见桌上摆着两盘精美的帖子,上面分别写着不同的年号和字。
“挑个喜欢的吧。”
苏珩俯身下来落座在江扬身边,年轻的帝王伸手捻起一块甜点放在江扬口边,
“选好了我们就开始用午膳。”
“唔,”江扬咬了一口豆沙酥。
她当时一口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苏珩发现了以后也喜欢时不时地投喂她一块。
身后的宫人都眼神乱瞟,空气中狗粮的浓度有些超标。
江扬接过装裱精美的小牌子,只见上用金粉写了很多诸如“开明”、“永朝”、“元曦”、“康治”诸如此类的国号。
“选一个喜欢的吧。”
苏珩顺手把对方一口咬下一半的点心放入口中,自从三餐两人都一起用之后,他逐渐也喜欢上了这种粉糯点心,丝丝甜甜的。
江扬伸出食指在一叠牌子中轻轻翻动了一下,一眼看到了原著中大皇子登记后选用的国号“永安”。
时间的齿轮总是在一刻不停的转动,兜兜转转后还是在不断前行。
“就这个吧,”江扬抽出一张牌子,只见上面“永兴”二字熠熠生辉。
“好,那就永兴。”
太监用纸笔记录下来,然后一众人就都退了下去。
午膳开始林林总总的上桌。
“你最近觉得如何了?”
江扬养在太医院的最后一批小鼠已经试药,这两天如果这批小鼠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解药就成功了。
苏珩轻轻把手放在她头顶抚了两把,
“安心,我没什么异常。”
……
三日后。
早晨薄雾刚刚散去,宫里已经是热火朝天忙成一片。
江扬早在天没亮的时候就已经宫人们叫醒开始梳妆打扮。
繁复的罗裙和红妆在本就天生丽质的脸上堪称绝色,编发和更衣的宫女看着江扬的脸都不由得脸红。
此时江扬的内心想的却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昨晚观察过最后一批小鼠,这三天虽然看起来不太精神,但是最后都已经恢复了健康。
她最后一个解药方子成了。
现在只要再做出足够的剂量,就能给苏珩的解毒了!
江扬顶着凤冠,大红的宫装凤袍拖曳在地,精致华美的凤纹从裙尾开至腰际。
眼见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按照流程,现在应当到了苏珩从大殿登上皇位然后群臣跪拜宣读圣旨。
只是眼见天亮了起来,还没有见到苏珩的影子。
“小德子,皇上现在在哪里?带路。”
“您,您现在出去恐怕不合规矩啊!”
江扬愈发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系统没有警告,但是她不能坐视不管。
“带路,不要我再说第三遍。”
“是!”
江扬其实并不在意自己如何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同样她也不在意后宫中的人如何看她。前朝已经过去,现在的苏珩只有她一个人了。
跟随宫人们来到了寝宫,刚进入院门,江扬敏锐的嗅觉就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江扬急忙进入院子里,只见皮玉扶着肩膀出来,几乎是被揍的鼻青脸肿的。
“你主子人呢?”
“主子他今天早上就不对劲,我看出了异常但是主子一直说没有关系,就在刚刚,主子突然不认识我了!还有宫人们他都无差别攻击!”
江扬听到这里心中往下一沉,
“我先进去看看,你在门口稍等我片刻。让邹光去通知吉时改了,把大人们都先安置下来。”
头上的凤冠太过于沉重,江扬抬手就取了下来放在了宫女手上,转身推开了寝宫的殿门。
大殿中十分安静,江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央空地上的苏珩。
他身穿着一件玄色的龙袍,礼制的服饰都十分繁琐,长长的绦带垂在身侧,看着有些无力。
“快走……”
江扬刚上前一步,就听到苏珩的声音,平日里清冽的嗓音有些沙哑,似乎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谁。
“别动,我就看一眼。”
苏珩虽然吆喝了一嗓子,本人却依旧是做在原地纹丝未动,江扬连忙上前去,只见他瞳孔有些散,显然已经毒发拉入了幻觉之中。
“快走……”
眼见苏珩又要发作,江扬想起其中一位毒药正是会把人拉入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中循环往复。
苏珩一早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这种异常在以往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不仅仅是登基大典,更重要的是赢取江扬的日子。
明明上一秒还在更衣,眨眼间苏珩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和江扬表白的夜晚。
月光还是那么的清晰透明,周围很安静,唯一缺少的就是江扬本人。
苏珩连忙转身去找,却发现整个寝殿空空荡荡。他急忙推开宫门跑向太医院,记忆中当时的江扬应该刚刚搬进太医院。
可是他翻遍了太医院的每一间都没有见到江扬本人,连皮玉邹光和宫人们都说没听说过有此人。
江扬就像是从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这个名字只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赶忙拿起纸笔想把对方的容貌画下来,因为他发现越是去回想,记忆中的身影越是模糊。
宫人们都来阻拦他,他们都不想让他把人画下来。
这时候血腥味忽然冲进了脑海,他醒了。
皮玉刚被自己一掌击倒,连忙后退着推开殿门出去,地上一片狼藉,苏珩很想要抬手或者发出声音,他发现自己的灵魂被困住了。
“快走……”
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在陷入幻觉,又或者在不清醒的时候伤害自己的爱人。
“快走……”
毫不费力的制住虚弱的苏珩,江扬给他简单的把了脉,已经有一种毒显现了出来,不能再等了。
“我这就去取药,你在这里等着我。”
为了防止对方醒了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扬从头上又拆了一只珠花下来。
红色的宝石镶嵌在金色的凤凰身上,青金石和蓝宝石点缀其间。
江扬取下珠花放在苏珩手里,轻轻把他的手握起来。
“乖乖的,等我回来。”
苏珩只觉得他与世界之间隔了一汪水,他只能依稀看见有人进来了,有人又走了。
看不清面庞,但是红色的衣裙,说不定是江扬。
但是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江扬,苏珩已经有些不敢确定,刚刚的梦太真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手里握着什么东西,费力的举至眼前,只见手里的一只凤形的珠花簪,那是他挑选的。
江扬迅速轻功赶到太医院,拿到配好的解药就迅速折返,虽然剂量可能不够,但仍可以解燃眉之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江扬再次返回了苏珩的寝殿。
只见对方仍然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微微阖着眼睛,只是把两手牢牢的护在胸前,仿佛前襟里藏着什么宝贝似的。
江扬托起苏珩的下颌,两指夹住一粒药丸用指尖探入他的唇缝,直至把药推到对方的舌根处。
然后从杯中噙了一口水,低头渡给了苏珩。
手在对方咽骨处微微用力,感到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江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解药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