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陆家老宅。
一个身体高挑的年轻女人,正提着一只白色的箱子,蹑手蹑脚地从楼上走下。
是她?苏弃?
陆靳铮神色不变,内心却多少也有些意外。
苏弃将医药箱放到一边打开,从里面拿出医用绷带和药包。
“可能有点疼,你别躲,先忍忍,一会就好了。”她半跪在陆靳铮面前,小心地拿着消毒水将他额头上面干涩的血液清掉,“虽说瓷器不比铁器,可这个问题不及时处理干净,也是可大可小的。”
陆靳铮任由着苏弃摆弄自己的额头,随时可见她修长的手指,快速地将手里弄脏的棉签扔掉,然后又换上新的。
她的手臂白皙、细腻,手指修长,指甲并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涂上各种颜色,而是被打理的干干净净,色泽自然粉嫩,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抓在嘴里,轻轻含住。
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些跑偏,陆靳铮赶紧将头扭向一边。
因为他的突然转头,苏弃手里的动作一滑,拿着的棉签,狠狠地戳到陆靳铮的伤口。
陆靳铮疼得下意识咝了一声,苏弃立刻紧张地放下棉签,关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特别疼?”
“呜呜……呜呜……”说着,苏弃将棉签丢掉,倾着身子,学着给苏暖暖处理伤口,她喊疼时的做法,轻轻用嘴对着陆靳铮的伤口吹了吹。
下一瞬,陆靳铮的黑眸,沉了沉。
直到吹了两下,苏弃才弯身打算再重新用棉签上药。
可是,手还没有碰到棉签,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掌紧紧握住。她试着想要抽回,却发现陆靳铮握得特别紧,根本动不了。
左右动弹不得,苏弃反而放弃挣扎,趁着这个机会,先说正事。
“对不起!”她突然开口,“我知道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千言万语也抵不了什么,可我还是想跟你说对不起!暖暖的事情,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而是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说到最后,自己都底气不足,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看着一直跪在原地,轮廓线条凌厉冷硬的男人,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阴沉冷酷的气息,在这沉寂的黑夜里,就好像一只随时会失控、暴发的野兽。
苏弃紧张地吞咽下一口口水,继而看着陆靳铮:“你……你能理解我的吧?”
“呵呵!”陆靳铮薄唇紧抿,回答模棱两可,“你觉得呢?”
苏弃又将药膏拧开,涂了一点在男人的额头上。长长的眼睑垂落下来,遮住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一切处理完毕,苏弃将医务箱装好,她站了起来,低声对陆靳铮淡淡说道:“我相信陆伯伯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过了今晚就会消火。晚上地板凉,你还是赶紧起来,上楼休息吧!”
说完,她提着医务箱,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楼下,陆靳铮望着苏弃的背影,嘴角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翌日,早上。
陆国山起床,任由宁芬帮他整理着里头的衣衫。
宁芬将陆国山的衣领捋了捋,抬头问道:“国山,靳铮那孩子应该在楼下跪了一夜吧!”
“嗯。”陆国山理了理袖口的褶皱,嘴里冷哼:“跪死也是他应该受的惩罚。”
宁芬为陆国山拉了拉袖口,继续说道:“老陆,你真的相信是靳铮强了苏弃吗?我反正觉得那个女人……”
然,宁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国山直接打断,“好了,先下去吧,等会儿苏弃跟暖暖该起床了。”
宁芬看着陆国山冷肃的脸,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
走廊,宁芬跟陆国山一拉开门,便看见苏弃整个人直挺挺地跪在门外。
“苏弃?”陆国山双眸一缩,“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苏弃如实回答。
“昨晚?哟,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宁芬手扶着陆国山,斜眼狠狠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语出讥讽。
陆国山冷冷瞪了一眼宁芬,嘴里斥责:“好了,别说风凉话,赶紧把人扶起来。”
接收到陆国山蕴含警告的眼神,宁芬不情不愿地走到苏弃的面前,准备扶人。
谁知,手刚碰到苏弃,就被他轻轻一闪,避开,“陆伯伯,陆靳铮在楼下跪了一夜,请您原谅他吧!”
陆国山双眸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你在我门口跪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替靳铮求情?”
“是。”苏弃点头。
陆国山双眸陡然闪过一抹异常的情绪,声音爽朗地接道:“这是那小子的福气,你也起来吧!”
说着,一行人下到一楼大厅。
楼下,苏弃看着依旧身板笔直的陆靳铮,轻轻叹了一口气。果然,他还是跪在这里。
陆国山踱步来到陆靳铮身边:“苏弃在我门前跪了一夜,替你求情。臭小子,这次我就饶过你,如果下次你再敢伤他们娘俩的心,我绝不轻易算了!”
“谢谢陆伯伯。”苏弃俏脸多云转晴,扶着陆靳铮的手臂,想要将他搀起来。
不想,陆靳铮却轻轻抚掉了苏弃示好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朝着陆国山鞠了一躬:“爸,我跟苏弃有事要说,今天暖暖就拜托给您了。”
什么?将苏暖暖放在陆宅?
苏弃眉心跳了跳,下意识就想拒绝。
恰此时,陆靳铮一把桎梏住苏弃的手臂,强行将她拉了出去。
看着强行将苏弃拖出去的陆靳铮,陆国山微微眯了眯双眸。
“国山,你真不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古怪吗?”宁芬看了一眼陆国山的脸色,察言观色地贴了过来,“看靳铮的样子,似乎对苏弃非常不满。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是不是派古湛去调查一下,会比较好一些?”
闻言,陆国山眉头紧紧锁了起来,神色渐渐犹豫。
可就在这时,二楼的佣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老爷,小小姐醒过来了,她一直在哭,我们哄都哄不住,您赶紧来看看吧!”
“赶紧前头带路,一个小孩子都哄不好,平日里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陆国山心头一紧,再也顾不得其他,拄着拐杖转身。
望着丈夫果断的背影,宁芬咬牙,重重一跺脚。
自从苏弃和苏暖暖出现后,他们夫妻之间便再不似从前般和睦,各种分歧不断不说,婚姻的路上也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