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被吓着了?

“你自己想好了,就好。”

温青园的态度并不强硬。

她深知自己无权干涉平安之事,也不想干涉,人各有命,站在挚友的角度,她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却不能用之过猛,否则,难免适得其所。

平安定睛望着头顶,吐露出绿芽的树枝,漉盈盈的眸底,一片坚定:“我想好了的,许早之前,就想好了。”

温青园柔柔笑了声,没接话,心底却暗暗打了旁的算盘,那男人,得探一探的,若真是个良人,待平安好,那也是极好的。

屋外,两人坐在石凳上东扯西扯,聊了许久,屋内却自始至终没有动静。

平安是个急性子,数着时辰同温青园聊着天,久了,便怎么也坐不住了。

思来想去,小丫头纠结的小脸直皱,憋着嘴,闷闷的冲着温青园喃喃道:“小青园,不如我还是进去瞧瞧吧,我保准不说话,不打扰十三娘的,好不好?”

温青园被她瞧得无奈,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见春蝉端了个盆儿从屋内走了出来。

“来了来了!!”平安撇下温青园,忙不迭站起身跑过去,抓着春蝉,问道:“如何?如何?他情况如何?”

春蝉被突如其来的人影骇的一个踉跄,待看清来人后,勉勉强强站住脚跟,稳了稳手中的盆儿,才笑着回道:“小郡主安心,启公子无事。”

“你骗我!”平安的眸,一瞬不瞬的落在春蝉手中端着的盆儿里,方好些的眼眶,转瞬就红了:“这一盆儿的血呢,他怎么可能会好!怎么可能会无事!”

温青园随后跟过来,落眼一瞧,也着着实实被惊着了。

满满一盆的殷红,瞧着都叫人害怕。

春蝉却笑得轻松,看了眼温青园,解释道:“启公子胸前有条骇人的大口子,十三娘给他缝针的时候,难免要出血的,而且,这也不单单全是启公子的血,这盆里,原就有半盆洗帕子的凉水的。”

“是,是这样吗?”

平安木讷的抽噎了下,侧首看着温青园,盼着她能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温青园晓得她怕,拍着她的肩膀,朝她弯唇,露出了个温婉的笑来:“你放心吧,有十三娘在,他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平安泄了口气:“那我能进去看看他了吗?”

怕被拒绝,她忙又急匆匆的补充:“我保证,我不会吵闹的,我一定安安静静,只是看着就好。”

平安说这话时,十三娘正好出来。

大抵是听见了平安最后说的那番话,十三娘走至她跟前朝她行了个礼,低眉顺眼,淡淡道:“那位公子受的外伤已经用针线缝合,安心养着便能好。

只是,他还受了些内伤,损了五脏,短些时日怕是无法痊愈的,得安稳将养着,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草民为他缝合伤口时,他抗拒的厉害,中途醒来数次想要走,草民强硬压着,使了些药才叫他安静些,郡主若是与他熟识,不如等他药劲过了,醒来后,劝他安稳些养伤,省得日后身子好不利索,损的是自己。”

“好,我一定会等他醒来,好生同他说的。”平安眼底噙着泪珠,薄唇抿了又抿,半晌,鼓足了勇气,朝十三娘鞠了个躬:“十三娘,真的,真的谢谢你。”

十三娘惊愕的瞪大了眼睛,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她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哪里受得起皇室郡主的鞠躬。

忙也跟着伏低了身子,客套道:“能为郡主分忧,那是草民的荣幸,郡主切莫这样,草民要折寿的。”

平安抿着唇,擦了把眼角的眼泪,脸上挂着笑,转头,又想要朝温青园鞠躬致谢。

温青园瞪了瞪眼,心下一颤,忙拦住了她:“算了算了算了,你同我还这样客套,岂不是显得生疏了,况,我也受不住你那一鞠躬不是。”

“可,小青园你就是帮了我许多啊。”平安茫然的挠了挠脑袋,满脸严肃,郑重其事的道:“今日之事,我不谢过你,我心里过意不去的,江湖人,要讲究义气,更要讲究知恩图报。”

温青园无奈失笑:“谁教你的这些,你是宫里的郡主,你同我讲什么江湖义气。”

“启封教的……”

平安暗暗红着小脸,悄声说完那四个字,已然羞得连温青园的脸都不敢再看,捂着小脸便跑进了屋里。

温青园被她那娇羞怜人的小模样逗得直勾唇,心想,这小丫头终究是长大了。

只是,印象中,上辈子她的世界里并没有启封这个人的存在,她摸不透这个人的底细,瞧见平安为其颠倒深陷,心下也越发的不安起来。

只希望,他没有什么坏心,与平安的相遇也只是偶然,平安那样单纯,她舍不得她被骗。

“夫人!夫人!”

温青园想事情想的认真,黄竹在一旁叫了她数声也不见她有反应,吓得她赶忙扬高了声调,探手去扯她的衣角。

思绪被唤回,温青园楞楞的侧过身,看着黄竹的氤氲水眸动了动,里头嵌着些许茫然。

“夫,夫人,完,完了!”

黄竹战战兢兢的看着温青园,整个人都在打着颤儿,面上惊恐万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温青园柳眉微颦,一头雾水:“什么就完了,你怎的说话也不清不楚的了?”

“爷!爷!”黄竹哭丧着小脸,伸长了手臂指着相府大门的方向,怕的厉害,哆嗦了半天,才完完整整的道:“爷回来了!”

“……那,确实是完了。”

温青园顺着黄竹指着的方向,默默咽了口口水,心下,不自觉打起了鼓来。

那种大难临头,做了坏事后的恐惧,尤为的强烈。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门半敞的屋子,温青园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道:“还有谁?”

“没,没谁了,就相爷一人。”

黄竹胆战心惊的歇了口气,小脸煞白煞白,没有半点血色可言。

相爷回来的消息,是扫外院的丫鬟翠香来报的,听她的描述,相爷大抵是气的不轻。

怕自家夫人会挨罚,黄竹定了定心神,为难的看着她,思来想去,还是将翠香同她说的那些,一五一十全给说了出来。

“夫人,来报的翠香说,相爷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进府时,相爷一脸忧色,以为您身子不爽,正要寻您,而后,听府内丫鬟说您无事,还,还带了个负伤的男人回来,浑身上下当即就跟裹着层冰霜似的,面色阴鸷又凌厉,见了谁都阴气沉沉没个好脸色,恨不能吃人似的……”

温青园神色复杂的皱着眉,脑子里多多少少能想象的出傅容澈回府时的模样。

她回来之前,本是打算同他知会一声的,可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相爷现在人在何处?”

他脚程快,翠香来通报都已经过去这样久了,他还没来,只能说明他在同她赌气,定是在某处生着闷气,等着她去认错讨饶的。

黄竹敛下眼底的怯色,低眉顺眼的看着脚尖儿,如实道:“书房。”

是了。

温青园猜也是那处,他每回生闷气,便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然后她一去,他便假模假样的捧着本书,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哎……温青园无奈啊,她又双叒叕惹她家相公生气了。

也不知道,时长被气着,日子久了,会不会对身子有损。

看着不远处树枝上,被风吹得左右摇曳的嫩绿树叶,温青园勾着唇,抬手点了点隆起的肚子:“宝宝,走啦,跟娘亲一起哄你爹爹去。”

一路走到书房,途径膳房,温青园还特意停了半会儿,去里头取了碗绿豆汤带上,想着,能哄一哄男人,只是,眼瞧着这一路,身边的丫鬟婆子越来越少,温青园到底还是没忍住,抖了抖身子。

临近书房边,温青园隔了老远便瞧见了倚在墙边,一脸落寞的白羽。

温青园加快步伐走过去,心里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你这是被相爷赶出来了?”

白羽闻声,惆怅的叹了口气,朝着温青园作了个揖,哭丧着脸,故作哽咽道:“夫人,爷是真被气狠了,方才在屋里摔了好些东西,又将收拾的下人全赶了出来,您,您进去的时候,当心着些……”

“行。”

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木门,温青园紧了紧手中的食盒,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黄竹他们在外头等着,她自己进去。

也难怪这一路没瞧见什么丫鬟婆子了,先不说是不是傅容澈发怒将人赶走的,单是这以书房为中心向四周飘散开来的阴鸷寒气,便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走到木门边,温青园踮了踮脚尖,小手轻轻覆上木门,还刚使力将门推开些许,紧跟着就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门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巨响,继而,就是瓷器碰地的清脆响。

温青园被骇的面色一白,惊呼着,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就这动静,她忽然觉着,单凭一碗绿豆汤,大抵是哄不好男人了。

正当她拧眉深思之际,面前紧闭的木门,倏地被打开。

一抹高大的素色身影从里头急急冲出来,深邃明亮的眸第一时间落在她的身上。

男人五官紧拧着,着眼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清秀的眉目间似有歉意,直至确认她没有被瓷片伤着,才稍稍舒了口气。

“被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