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眼里自然不是,可别人怎么瞧你,可就说不准了。”
温青园暗暗挑着眉。
她可没胡说,全京城,估计就温青园一家、小裴大人还有皇上觉得他是个好人了,旁人哪里敢近他的身。
一个二个的,哪个不是把他当凶神恶煞的大反派来看的。
“你多少注意着些吧。”
温青园乏的厉害,懒懒的靠在傅容澈身上,恍惚迷糊间,傅容澈轻轻应了一声。
温青园听得不真切,眼睛却实在挣不开。
随着马车轻晃,伴随着耳边熙熙攘攘的吆喝,温青园的思绪逐渐飘远,傅容澈身上的清香总是会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
再次睁眼醒来,她已经不在马车里。
眼前是熟悉的卧房,温青园慵懒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耳边静极了。
微微掀开些被角,低头一瞧,不出所料,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下,温青园舒服的窝在褥子里,满足的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屋外的天已经尽数黑了下来。
温青园清了清嗓子,抻坐起,刚想唤人,就听屋外有脚步声响起。
小窗外,一个人影匆匆闪过,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来。
门开的瞬间,满屋的热气瞬间寻着了发泄口,一股脑的往外涌。
温青园慵懒的动了动脖子,就见春蝉走了过来。
“夫人,您醒啦。”
春蝉拍了拍身上的寒气,而后才上前去伺候着温青园更衣。
温青园似是没睡醒,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相爷呢?”
“相爷在花厅见客。”
春蝉将温青园的衣裳找出来,伺候着她穿好,神情却有些怪异。
温青园故作不经意的瞥了她一眼,忍不住轻笑:“你怎么瞧着不高兴似的?可是相爷骂你啦?”
“没有。”春蝉噘着嘴,边给温青园穿鞋,边生闷气儿:“夫人,奴婢觉得咱们相爷太惨了。”
“相爷太惨?”温青园不解的看着她:“可是府上又来了什么不速之客了?”
“可不是嘛!”
说起那些个‘客人’,春蝉就觉得气闷。
“今儿个,咱们从烟柳巷回来,马车还才刚靠边儿呢,奴婢就瞧门口眼巴巴的站着几个人,起先,奴婢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要饭的,便想着打发些碎银子也就罢了,哪里知道,奴婢才拿出银子,为首的那位大娘就一脸凶煞,说奴婢瞎了眼。
奴婢还纳着闷儿呢,相爷便抱着您出来了,为首的那位大娘,一见咱们相爷,便开始哭爹喊娘,奴婢见相爷情绪不佳,就想着人把他们带走啊,结果那大娘说自己是相爷的姑母,家里头发了大灾,无路可去,带着一家老小来投奔相爷的。”
“姑母?”
傅容澈并未与她说过什么家里的人口,因此她并没有多大印象。
只是,既只是来投奔的,春蝉何故要发这样大的火气,她认识的春蝉可不是什么被旁人凶骂几句,便记恨上的女子。
“你这样生气,可是她们做了些什么?”
“奴婢此生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呢!”春蝉气的小脸都红了:“相爷的姑母带了一大家子人来,什么家中年迈的老娘老爹啦,干农活受了伤的丈夫啦,还有她的一双儿女,夫人您是没瞧见那一大家子的得性,知道的,是家中干农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乞丐来的呢,一个二个,仗势欺人,见谁都一副瞧不上的样子。搞得好像他们多高贵似的,也不过就是个不请自来的外来之客,怎的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呢。”
温青园挑挑眉,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了些底:“那相爷呢?相爷是什么反应。”
“相爷……”春蝉顿了下,方才那气焰,瞬间消散了不少:“咱们相爷这回也不知是怎么的,竟然点头让他们进来了,只是,住不住下,还得另说呢。”
“为什么?”
“相爷说,您是这府中的当家主母,得问过您的意见。”
说起这个,春蝉的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
相爷待夫人可真好,以后,她也想找一个这样爱自己的夫君才好。
“什么?”温青园闻言,瞬间瞠目结舌:“他当着姑母一家的面说的?”
“不是不是不是。”春蝉见温青园惊着了,忙摇脑袋:“私底下,白羽问的,奴婢正巧听见了。”
“那就好。”
温青园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她家阿澈被人说是什么惧内云云。
“走吧。”温青园穿戴齐全,眼角微微上扬:“听你这样说,那一大家怕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咱们可不能让相爷一个人应付。”
春蝉跟在温青园身后,帮她带了个汤婆子。
半道上,她支支吾吾的,斟酌了许久,还是决定同温青园说:“夫人,依奴婢看,那一大家子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尤其是相爷的姑母还有她带来的女儿。”
温青园漫不经心的挑挑眉,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想起今日瞧见的场景,春蝉便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嫌恶的直皱眉:“咱们相爷那位姑母的女儿芳龄十四,与夫人您差不多大,长得尚且能看,奴婢却觉着她较夫人您,要差远了,且,还半点不懂矜持与廉耻为何物,也没点规矩。
今日打她一见着相爷,那双眼睛就没挪开过,奴婢虽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可她瞧咱们相爷那眼神,明眼人儿都知道有猫腻,她那双眼睛就跟长在咱相爷身上了似的,相爷走到哪,她的眼睛就跟到哪。
且,明明奴婢先前给她打碎银那会儿,她还凶神恶煞,气质颇像个市井泼妇,结果一到了相爷跟前,说话都要掐着嗓子,嗲声嗲气的,也不怕恶心自己。”
“你家相爷生得一副沾惹桃花的面貌,咱们有什么办法呢。”
温青园闷闷的憋了下嘴,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起来。
自家夫君,哪里会愿意让别人多瞧了去,还瞧那样久,若非那人是阿澈的表妹,便是拖出去挖去双眼都不为过的,小小年纪尚未及笄,就这样明晃晃的盯着别人家的夫君瞧着,哪里有半分真经姑娘家的样子。
“啊!对!还有那个姑母的儿子!”
说起这个人,春蝉瞬间火冒三丈。
温青园丝毫不怀疑,若是那人此刻站在这儿,春蝉一定会上去手撕了他。
缩了缩脖子,温青园皱眉:“那人怎么了?”
“那人,就是个登徒浪子!”春蝉咬紧牙根,气的眼眶通红:“今儿个,咱府中有些姿色的婢女,七七八八都遭他调戏了一番,别说是瞧见他人了,现在,奴婢只要一想起这个人便会觉得恶心。”
“他也调戏你了?”
“……是……”
春蝉委屈的憋着嘴,眼泪明晃晃的挂在眼角,泫然欲泣。
只要想起被他拉过小手,春蝉便觉得浑身犯恶心,她真怕夫人答应让他们一大家子住下,那样一家子人,定会将他们好好的相府搅得鸡犬不宁的。
温青园这头还在那深思,结果前脚刚踏进花厅,眸子便不偏不倚,恰巧瞧见了坐在下位的粉衣女子,一手抻着下颚,脑袋朝着傅容澈坐着的方向,含羞带怯的眨巴着眼,半点没有遮掩和挪开的意思。
她这一进来便是这样,也不知道她究竟瞧了有多久,真真是不怕脖子累着!
温青园心里憋着气,眼底不自觉暗沉下来。
真真就是没有半点家教的女子。
上座,方还冷面不虞的傅容澈,一见到温青园,眸子登时亮了起来。
忙起身上前去迎着。
“睡醒了?”
“差不多。”
温青园闷声闷气的将小手放在傅容澈伸过来的大掌上,眼睛不动声色的将听里这一大家子打量了个遍。
果真就同春蝉说的那样,一大家子,只看面向便可知不是个善茬。
尤其是阿澈的那位表弟。
温青园微不可微的皱起眉,眼底隐隐带了几分狠色。
那男子,果真是登徒浪子。
自打看见她起,眼睛就黏在了她身上,半分不避讳。
她讨厌被人用看猎物的眼神直勾勾的瞧着,这样,会让她不自觉的警惕起来。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温度开始呈直线下降,不过眨眼的功夫,温青园便有种身处冰窖的错觉。
冷,很冷,且不单单是身子上的冷,那份寒凉,穿破了衣裳,直击人骨,刀刮似的,直逼心尖儿,疼的人打颤。
“眼睛不想要,就挖了!”
傅容澈动了好大的怒气,很显然,他的找就发现了那男人不善的眼神。
那男人被傅容澈瞪了一眼,缩着脖子,瞬间就老老实实的了。
这时,有人出来打圆场,一张口,却是满满一口的乡音,粗鄙又不中听。
“澈哥儿,这小杂种就是觉得你屋里的婆娘长得好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姑母这是屋里头没得什么银子的,要是有点银子撒,姑母肯定就让那条小杂种到那个什么妓院里头去长长见识了,尝尝那个女人的滋味了咯,他这就是没开过荤的,到了想婆娘的年纪撒,正常,正常。”
“……”
这话说的,实在是不堪入耳,温青园眼底有了些嫌恶,却顾忌着是阿澈的家里人,不愿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