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梅园里有个专供人避风赏花的亭台,亭台很大,容得下不少人。
温青园并不曾进去,只在远处观赏着含苞待放的梅花。
姜民乐在里头,她总归会多留个心眼,省得她按捺不住,提前对她下手。
语梅园并不是很大,温青园陪着盈瑶走了小半会儿,见盈瑶面色有些泛白,便劝了她回宫休息。
盈瑶本想拒绝,却遭不住身子的不适,温青园劝了几句,她也只好回去。
盈瑶一走,那些个瞧温青园不顺眼的女人便又挨个凑了过来。
为首的,当是左相之女,宁水儿。
“呦,这不是右相夫人?怎的,皇后娘娘这是抛下你了?要不,我们同你玩玩?省的你无聊?”
宁水儿一过来,便带了股胭脂水粉的俗味,算不得好闻,挺呛鼻子的。
温青园皱着眉,不悦的后退了一步。
宁水儿见状,当即黑了脸:“右相夫人好神气,不过是与皇后娘娘走的近了些,便觉得高我们一等了?”
“你有何贵干?”
温青园捏着帕子在眼前挥了挥,这会儿待宁水儿还算得上客气。
宁水儿手帕一挥,故意往前走了几步:“我不做什么只是想同右相夫人亲近亲近罢了。”
“同我亲近?你瞧不出我不待见你?”
温青园毫不掩饰眼底的嫌恶,宁水儿一上前,她便挥着帕子往后退,躲瘟神似的躲着她。
也不知这宁水儿是何想法,弄了个这样俗气的味道在身上,熏得她直想吐。
宁水儿身后还跟着几个上前来看好戏的,当着这么些人的面遭了温青园的羞辱,宁水儿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
“右相夫人好教养,难怪民乐公主要说你无法胜任右相夫人一位,我倒是觉得民乐公主说的在理,你若是不行,便拱手让位,省的糟蹋了这么个好位置。”
这话说的,她的目的还能再明显些吗?
温青园属实是有些无语凝噎:“我倒是不知道,现在的女子都是如此不顾及颜面的吗?为何都要倒贴着找男人?你是有多怕自己嫁不出去才操心至此?我的男人,就那么招你喜欢?”
冷笑一声,温青园凌厉的眸光上下挪动,将宁水儿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啧,小水儿,真不是姐姐说你,就你这样的,我们阿澈还真瞧不上,先不说你不要颜面不懂矜持,就说你的身材吧,要什么没什么,换谁也提不起兴趣来不是?”
“温青园!你不知羞!大庭广众之下,你说什么呢!”
宁水儿到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娃,温青园如此直言不讳,她哪里会听不明白,就是真不明白,温青园那双眼睛明晃晃的从她胸和屁股上扫过,她又哪里会感受不到!
温青园懒散的摆了摆手,根本不放在心上:“我们彼此彼此。你不也不知羞,整日眼巴巴的觊觎着我家男人?”
温青园和宁水儿不同,宁水儿在乎名声,她可不在乎。
她的声誉,在这些个女眷里,早就烂如狼藉,属实也不用在乎了,反正,不管她做什么,总会有人瞧不顺眼,她倒不如做自己,自由自在的多。
天大地大,此时此刻,她开心最大。
那些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听了温青园的话,一个个禁不住都红了脸。
温青园的身材确实好,尤其是与宁水儿一比,宁水儿平直的身板简直算不得是女人,倒是温青园,前凸后翘,韵味尤足,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痒痒,也难怪有不少人要嫉妒。
宁水儿气的眼圈都红了,抽着气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青园环胸而立正觉无聊,就见不远处迎面走来了一个身影。
那人不是姜民乐又能是谁。
“哎,真是闲的……”
温青园长叹口气,看着远处的宫墙,心中不免有些想阿澈了。
这些女人,太麻烦。
“右相夫人为何在此欺负人?”
好家伙,姜民乐一上来就给她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温青园简直哭笑不得。
这颠倒黑白睁眼瞎的本事,她也就服姜民乐。
“民乐公主……”
宁水儿正挤着眼泪,听见姜民乐的声音,当即觉着看见了救命稻草,撇着嘴可怜巴巴的回头,显尽了委屈。
温青园抿了抿唇,没做声。
姜民乐看宁水儿的第一眼,下意识的皱了下眉,眼中明显有嫌恶,再一眨眼,又恢复如初。
“这位姑娘快别哭,你同本公主说说事情的原委,本公主在这里,你无需害怕,本公主一定为你撑腰。”
“是。”
宁水儿感激的行了个礼,低头的瞬间,她暗自看了温青园一眼,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挑衅和得意。
温青园忍着笑意,只字未言,选择洗耳恭听。
姜民乐看宁水儿时,眼底的那抹嫌恶她是瞧得一清二楚的。
这两人打着什么小心思,她心知肚明,她们两个无非就是在互相利用。
一个不是真心想帮,一个不是真心感谢,她们唯一共通的点,不过是想看她出丑,看她不痛快罢了。
既是躲不过,她倒不如欣然接受,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又岂会怕。
宁水儿未在温青园眼中看见丝毫惧意,心里的不快顿时更甚。
也不管事情真假,对着姜民乐就是一顿哭诉。
“民乐公主,臣女是左相之女宁水儿,今日应邀入宫,方与姐妹在一处赏花,见右相夫人孤身一人,便想着上前来同她说说话,陪她解解闷儿,若是能与右相夫人交好,那也是极好的,只是不曾想,臣女还才方开口,右相夫人便恶语相向,还说了好些不中听的污言秽语,臣女怕污了公主的耳朵,实在是不敢明说。”
“你说的可属实?大庭广众,光天化日,右相夫人竟如此不知礼义廉耻?若真有此事,本公主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狠狠的惩罚她!”
姜民乐微眯着眼,装腔作势,心底却忍不住的冷笑。
她就不信这还不能让温青园颜面尽失?没了皇后,在这里,看谁还护得了她。
雀跃的想着,她又将视线挪到温青园脸上,她就想看温青园仓皇失措的样子!!
可是!怎么会!为什么她还是面不改色!
姜民乐不敢置信的瞪着温青园,试图从她脸上看见些不一样的情绪,可除了淡然,她竟再也找不出其他。
她就不怕吗?
“民乐公主不必如此惊诧,也不必再盯着臣妇的脸瞧,臣妇行得正站得直,就算是有人要强行将莫须有的罪名推在臣妇头上,臣妇也依然不会眨眼,臣妇有人护着的,臣妇不怕。”
温青园粲然一笑,如花似梦。
今日的温青园,真的美极了,美得,让人恨不得亲手摧毁。
姜民乐恨极了温青园那副有恃无恐的表情,前朝现在必然已经大乱,她不想再等了。
“来人!右相夫人出言不逊,不知悔改,三番五次顶撞本公主,扣了她下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这不是等于要了她的命吗?”
“可不是,你看她那肚子,哪里禁得起打板子,别说五十大板,怕是一板子下去就得小产吧!”
“民乐公主这是在公报私仇啊!她不就是恨温青园抢了右相大人吗?”
“嘘,你可小点声,被听见,你就得是下一个!再说,我倒是觉得温青园罪有应得,我就见不得她那副样子,仗着自己好看,家室优渥就一副不得了的样子。”
……
姜民乐一声令下,语梅园里赏花的女眷瞬间炸开了锅。
一个二个交耳私语,出口言论褒贬不一。
温氏和秦艽闻声赶来,吓得花容失色,忙跪下就要为温青园求情。
姜民乐却看都不看她们:“你们可别求饶,本公主一向公私分明,谁说都无用,她顶撞了本公主,就该受罚。你们若是要求饶,便和她一起!”
“民乐公主不必如此,你瞧臣妇不顺眼,凡事冲着臣妇来便是,与臣妇的家人无关。”
温青园挺着背脊,冲温室和秦艽摇了摇头。
她说过的,这件事,她不想将娘家人牵扯进来。
“哦?你这是?害怕了?”
姜民乐挑着眉,忽的就来了兴致。
原来,温青园这么在乎家里人?那她又岂能如她的愿?
“来人,给本公主将她们也一并抓了,一人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你敢!”
温青园凤眸一凛,较好的容颜瞬间覆上渗人的冰霜。
家人是她的底线,但凡姜民乐敢动她家人一根汗毛,她定叫她生不如死。
十三娘在一边,也黑了脸,趁着无人注意,手下快速的动了几动,只一瞬,便蓄势待发。
姜民乐被温青园看的背脊一凉,不自觉就咽了口口水:“你!你死到临头还这样看着本公主!你看本公主敢不敢?”
“那就试试?”
温青园的手中已经握了个装有剧毒的瓷瓶,只要姜民乐敢说,她定让她比死还痛苦。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显然到了冰点,一旁的宁水儿都自觉的噤了声,唯恐引火烧身。
恰在此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打断了这骇得死人的冰冷气氛。
“哎,这,公主也能罚大臣之妻?”
声音是从温青园身后传来的,那个位置,好似一直站这个人,温青园先前并不曾注意。
这会儿她一出声,所有的目光当即集中到了她一人身上。
似是都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要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