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来给温青园传信时,温青园正窝在榻子上,捧着本医术啃的津津有味儿。
听见丫鬟传话,她想也没想,搁下医书,匆匆披上斗篷就往前厅跑去。
大半日不见,她想他了。
傅容澈乏的厉害,本不打算用膳。
温青园前脚刚踏进厅里,就听见傅容澈用满含倦意的声音,同婆子说着不想用膳,不必费心准备。
抬手揉了揉眉心,还不忘问婆子,她的用膳情况。
婆子半弯着身子,想了想,如实道:“夫人今日一日三餐都有按时吃。”
“如此便好。”
傅容澈无力的轻叹了一声,似是真的累极了,摆摆手,示意婆子退下。
婆子应了声,刚要走,方转身,便瞧见了不远处的温青园。
“夫人。”
婆子恭敬的行礼。
傅容澈闻声回头,下意识的舒展眉心,俊秀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倦。
昏黄的亮光打落在他丰神俊逸的面庞上,冷硬的菱角,在那一瞬好似被磨平,远远瞧着,平添了一股少有的柔和。
温青园心疼地走上前去替他揉着额角,小脸皱成一团。
“朝廷是没人了吗?怎的你要这样辛苦。”
听着自头顶传来,自家夫人三分愠怒七分疼惜的娇俏语气,傅容澈面上的疲惫顷刻间一扫而光,低着头愉悦的轻笑了一声。
大掌顺势捉住在他额角揉捏的一双小手,裹在掌中,送至嘴边,深情款款的落下一吻。
湿热的呼吸匀称的喷洒在手背上,温青园心头一悸,目光逐渐柔和下来。
“阿澈,我只是不想你这样辛苦……”
“我明白。”
傅容澈低叹了声,手下微微使力,温青园有所察觉,轻吐了口气,顺着力道跌进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坐着。
“你信我,等这朝廷安稳下来,我便解甲归田,带着你和孩子去过闲云野鹤、马放南山的日子。”
温青园定定的看着他,小手攀上他的脖子,眸光微闪。
“好。”
她信他,也愿意等他。
等他完成他肩上的重担,再来牵她的手,带她过踏实的日子。
傅容澈紧了紧怀中的娇妻,大掌不自觉的捏上她的小脸,不合时宜的轻笑了声。
“近来,可算是有些肉了。”
……
片刻的温存戛然而止,来的快,去的更是毫无留恋。
“你还说!都怪你!”
说起这个就来气,温青园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大掌,独自生闷气。
傅容澈不明所以,被拍开的手滞在虚空中,眉梢不觉轻皱。
“你看看我这肉!”温青园愤愤的咬着牙,眼圈红彤彤的:“这才多久啊!我就胖了这么多!难看死了!”
“……”
他当她为哪般动怒,原来是为着这长出来的肉肉。
“不丑,你很好看。”
他说的认真,看着温青园的眼神清澈见底,更为认真。
温青园将信将疑,提起覆在地上的裙摆,月牙黄的下裙在烛火的包裹中,尤显俏皮。
傅容澈眉梢微皱,用询问的眼神去看一旁的春蝉。
春蝉无奈的摇了摇头,用眼神告诉傅容澈,这个,哄不好,夫人在意一天了。
傅容澈扶额,倍感无力。
“不论你变成何等模样,于我而言,都是最美的。”
“……”
“你胖些可爱,抱着舒服,我偏喜欢你这样。”
“……”
“我对你,日月可鉴,时间会证明一切。”
“……”
“香卉明日出嫁。”
“什么?!!明日!未免也太赶了些!置办的物件可都齐全?德裕太后可曾不悦?香卉可还好?婚袍来得及准备吗?该不会要一切从简?哎呀!你看着我作甚!问你话呢!”
“……”傅容澈忍住狂抽的嘴角,落寞的叹了口气:“看来,在你心中,香卉比我重要。”
“那不一样。”
温青园柳眉微蹙,拽着他,迫切的想知道些什么。
又是一声长叹,傅容澈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哭笑不得。
没办法,自己强硬转的话题,虽让她张了嘴,倒不曾想,勾了自己心头的醋意来。
“你宽心。”他知道她着急,索性不逗她:“香卉的成亲事宜,一桩桩一件件皆是皇上皇后亲手操办,未经他人手,妥帖着。
婚袍亦是金世子走后没多久便开始命人去绣的,宫中绣纺阁的绣娘,京城里尚且无人能比,你安心便是。
再有,德裕太后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也不好留人,金世子对香卉的真心,日月可鉴,德裕太后很放心将香卉交与他。
至于香卉,她也很好,能如愿以偿的嫁给心爱之人,有何不好?”
“如此!便好……”
得到的答案,皆心中所想,万般顺遂,温青园却不觉有多欢喜。
有些可惜,不能牵着那丫头的手,送她上花轿……
当天晚上,温青园睡得极其不安稳。
一双弯弯柳叶眉,不得舒展,一直颦着,心事重重,在床上辗转反侧至深夜。
傅容澈不舍她干熬着,拉着她圈进怀里,哄娃娃似得哄着,直至后半夜,她才勉强起了睡意,昏昏沉沉的合上眼。
翌日清晨,天光初晓,万物尚在酣眠,烘暖的内室,已然有了转醒的迹象。
温青园侧身躺着,呈面壁之态,整个人蜷缩在褥子里,背后紧贴着傅容澈宽厚温暖的身子,睡眼惺忪。
屋外滴雨声,不绝于耳。
昨儿个夜里,下了整整一夜的雨,扰的温青园心烦意乱。
滴雨声夹杂着身后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温青园心头莫名的静了。
遗憾还在,却也不得法。
傅容澈的长臂环在她腰上,温青园屏着呼吸,轻手轻脚的翻了个身。
傅容澈难得睡得深沉,竟然不曾有转醒的迹象。
面对着面,傅容澈美目虚掩着,脑袋微微垂起,温青园则张着水眸,微仰着头,静静地凝着他,凝着那副,难能可贵的睡颜。
平日里,他都起的很早,她鲜少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的瞧他睡觉时的模样。
褪去以往肃穆戾气的脸,要较醒着时,柔和不少。
傅容澈睡得沉稳,许是枕边躺着的那个人是温青园,男人白皙的面庞上没有丝毫防备警惕,如扇的羽睫,长而浓密,细细打落在眼下,无端生出几丝诱惑的味道。
温青园按捺不住心底的悸动,慌张的咽了口口水。
面对着面,咫尺之距,炙热的呼吸相互交融,混在一起,分不出是谁的。
温青园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许是有所察觉,对面的男人低哼了声,随之眼睫轻颤,有了转醒的迹象。
他醒的突然,温青园来不及转身,那双惺忪混沌的眸一睁开,就与她满含惊慌的水眸撞了个满怀。
傅容澈睡容未消,有片刻的失神。
“阿,阿澈。”
温青园讪讪地缩了缩脖子,眼底一闪而过一抹惊艳。
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傅容澈一脸茫然,傻乎乎的样子,出奇的惹人怜。
让人,忍不住想上手,去掐他的脸。
心底如是想着,温青园的手也这样照做了。
傅容澈的肌肤,白嫩细滑,跟女人家似得,仿若只要温青园稍稍一用力,就能掐出水来一样。
“怎的醒的这么早?”
捉住她作乱的小手,傅容澈混沌朦胧的眼,逐渐恢复清明。
温青园慵懒的勾起唇,朝他痴痴一笑:“阿澈的睡颜,好好看!以后,我要早些醒,多瞧瞧。”
“园儿不困?”
傅容澈眉梢微挑,眼底有一抹炽热,一闪而过。
温青园捕捉的及时,面色僵了僵,悻悻一笑,尝试着将手抽回来。
一下,没成功。
二下,抓的更紧了。
温青园怂了,怂的飞快。
傅容澈眼底有星星之火在闪烁,她并非未经人事,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阿澈,我困……”
佯装困顿,恹恹地眨了眨眼,温青园出口的软哝细语,分外妖娆,妩媚娇俏浑然天成,她却浑然不知。
傅容澈眸色骤深,嘴角微扬,扯出一抹邪魅狷狂的笑。
“园儿,你可知,你如今这副模样,有多诱人?”
“诱?诱人?”
温青园哆嗦磕绊,险些咬着舌头。
“啊!你别!”
羞愤抗拒的惊呼卡在嘴角,男人探身上前,不容置疑的堵住她的小嘴,大手轻车熟路的剥着她的衣服。
温青园的身子经不住他这突如其来的猛攻,瞬间瘫软,在他怀里化成了一抹春水,诱人的绯红,自双颊而上,径直攀升至耳朵根。
男人葱白的指尖好似燃着火,划过她的肌肤,引得她阵阵轻颤。
温青园轻咬薄唇,又羞又气。
自今日起,她算是明白了,晨起那会儿,一定不能撩拨男人,光看着他,他都能化身为狼。
昨日他睡得不比她早,怎的就如此不知疲惫,精力旺盛的很。
事后,温青园咬着被褥,泪眼朦胧的缩在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一双含羞带愤的水眸,愤愤地瞪着床前,正慢条斯理穿衣的男人,愠色正浓。
察觉到身后那道炽热的视线,傅容澈系带子的手一顿,回头,邪魅轻笑:“可是为夫没把园儿喂饱?”
“你!你混蛋!”
温青园声线止不住地颤抖,小脸羞得爆红,偏生那男人还笑的那样欠揍,那样……好看。
傅容澈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满眼魅惑:“园儿那表情,为夫还以为,是为夫不曾喂饱你,惹得你不满呢。”
轻笑了声,手下匆匆将衣服整理好,他再次倾身上前,在温青园红肿的唇上落下一吻。
低声诱哄:“乖,今日有要事在身,待晚上回来,保证喂饱你,将早上的,全补回来。”
“我不要!”
温青园厉声娇喝,氤氲的眸底,水汽荡漾,呼之欲出。
他早晨的精力远比夜间的好,不过一次,她腰就酸痛的厉害,晚上若是再补回来,她还要不要下床,要不要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