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澈有段时间不曾碰过她了,他了解她。
他时刻注意着温青园的神态,眼下,她眼神迷离,已然失了神。
傅容澈爱怜的亲了亲温青园的小嘴儿,掐准了时机。
几乎是同一时间,温青园惊呼出声,绯红的脸滚烫。
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夜,旖旎漫长。
温青园等到再次睁眼,已然到了卧室的木床上。
那会儿傅容澈方醒,拉开帷帐,准备下床洗漱去上朝。
泛白的微光漾进来,驱走了黑暗,温青园迷迷糊糊的眨巴了下眼,整个人缩在褥子里尚且还不清醒。
她不记得昨晚是怎么回的房了,兴许是傅容澈抱着她回来的。
她的贴身小衣和襦裤也被换了下来,不用想,定也是傅容澈亲力亲为的,也不知是不是嫌麻烦,他竟没给她穿中衣中裤。
温青园裹着褥子拱了拱身子,努力想睁开眼,尝试了几下无果,又讪讪的放弃。
她懒懒的动了动唇,在傅容澈下床之际,含糊不清道:“早些回来。”
傅容澈似是应了一声,温青园没听真切,翻了个身又陷入了酣睡。
这一睡,又是小半天的日子。
过了午膳的时间,温青园终于舍得睁眼,悠悠转醒。
本想叫春蝉来伺候着更衣,还不曾张嘴,温青园猛然又记起自己只着了小衣小裤,抿了抿唇,只得作罢,自己下床去翻找衣物,穿稳妥了,才唤春蝉来伺候洗漱。
今日外头难得见了大日头,气温较前几日,也要暖和上不少。
温青园踏出房门,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双灵动流转的眸微动,施施然落在了院子里,被白雪覆盖着的秋千上。
“现在是什么时辰?”
春蝉抬头望天思索了下:“夫人,现下午时方过,您可是饿了?小厨房里温了饭菜,夫人可要用膳?”
温青园摇了摇头:“不用。方睡醒,并不怎么有胃口。”
收回视线顺着回廊走了一段,她又问:“相爷在何处?”
春蝉看着身侧的温青园,眨巴了下眼:“夫人,相爷早起去上朝,眼下还不曾回来呢。”
“还不曾回来?”温青园皱了皱眉,沉吟须臾,又抿上了唇。
今日相府倒是安静,宝丫头去学堂了,平儿也被十三娘一大早带出府去,眼下也不知人在何处,傅容澈上朝又不曾回来,偌大的相府,除却小厮婢女和婆子,竟就剩了温青园一人待着。
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温青园哼哼唧唧的,实在是无聊的紧。
之前,府里的家业是交在她手里操持着的,她实在无聊,还可翻翻账本打发时间,现下,有了腹中这孩子,傅容澈便不再准她操心那些事儿,收了账本自己管着了,连一个打发时间的机会都不留给温青园。
思来想去,她又忆起了盈瑶同她说的那番话,斟酌着,唤来了府上的李嬷嬷。
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世人皆叹惋惜,傅府只剩傅容澈一人,殊不知,李嬷嬷因的返乡探亲,也逃过一劫。
如今,府里见过傅容洵的,除却阿澈,想来就只剩李嬷嬷了。
温青园缠着李嬷嬷,不着痕迹的问了好些关于傅容洵的信息。
李嬷嬷觉着奇怪的紧,却也还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李嬷嬷说,傅容洵和傅容澈兴许是一胎出生的缘故,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外人常常会认错两人,便是傅老大人与傅老夫人都不一定能次次都认得对。
不过长相相同,二人在旁的方面,却是恰恰相反,大相径庭。
譬如,哥哥自小沉着冷静,沉稳自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骑射习武也不在话下,功课更不用人操心,在傅老夫人和傅老大人面前,夫子时常夸赞哥哥。
反之,弟弟就要惹人操心的多了,三天两头的闯祸惹事,性子急,易焦躁,也不爱学那些个琴棋书画,时常气的夫子跳脚。虽对习武感兴趣,却是用来寻滋挑衅,与人打架的。
弟弟闹腾也就罢了,偏还不服管,只哥哥管得住他,旁的,任谁都不怕的。兄弟二人,除却那副皮囊,相差实在太多。
与李嬷嬷聊了许久,温青园得出的,唯一一条有用的信息,便是,他们兄弟二人自小长得一模一样,半点可以用来区分的记号都没有。
虽信息很少,却算得上有用的了。
阿澈的容貌生的不凡,该是显眼的,弟弟若是也长这样,许是会比那些普通寻常的,要好找太多。
李嬷嬷走后,温青园又抻着桌子,拖着腮发了会儿呆。
倏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霍然起身。
动静来的突然,将春蝉吓了一跳。
温青园侧眸看向惊魂未定的春蝉,忽的勾唇,粲然一笑:“春蝉,走,我们也出府。”
“出,出府?去,去哪儿啊?”
春蝉缩着脖子,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
温青园有意隐瞒自己出行的目的,拍了拍裙摆上的褶皱,弯起眉眼儿,随意编了个理由。
“她们都不在府里,我无聊的紧,你随我去趟将军府,许久不见嫂嫂,倒是有些想念当年一同上街的日子了。”
“夫人……这天寒地冻的,咱们还是待在府里等相爷回来吧。”
春蝉哭丧着小脸,不知道该如何相劝。
温青园却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他还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呢,我就是去逛逛,说不定比他回的还早。”
“可……”春蝉犹豫了,缩着脖子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反复斟酌了好半天,才颤颤巍巍的道:“夫人,相爷说您不爱惜身子,老让人操心,故,不让您乱跑的,您忘了吗?”
“我哪是乱跑。”温青园不悦的瞪了瞪眼:“我去找嫂嫂叙旧,有何不可?”
“可……”
“别可是来可是去的,我有分寸,你随我一起去就是,回来相爷若问起,凡事有我担着。”
春蝉还想劝几句,温青园却不想再听,打断了她的话,抬脚就往外走。
春蝉无奈,只得匆匆跟上,好说歹说,才劝温青园等了会儿,带上汤婆子和黄竹一起。
谁知,出去时温青园竟还不准备乘马车,打算徒步去。
春蝉和黄竹哭丧着脸,唯恐相爷知道,怪罪于她们二人,可偏偏又拗不过温青园,只得作罢。
京城里的大雪连着下了数日,今日晨起那会儿下的厉害,眼下,倒是没什么动静了,只余了萧瑟的寒风,吹刮的皮肤生疼。
温青园一路挨着墙根走,步步稳妥,小心翼翼,春蝉却觉察出不对劲来。
“夫人,不是说要去找温夫人吗?这……”春蝉不确定的看着她们走的这条路,眉头微微拧紧,试探性的问道:“夫人莫不是走错了路?”
“没错的。”
温青园头也不回,坚定的往前走。
一连拐了几个转角口,进了条小巷子,她才慢下脚步,侧首对两个丫鬟道:“你们帮着一并寻一寻,仔细注意着,哪家门边摆了圆石墩子的。”
“夫人这是在找什么?”
春蝉警惕的看着周围,便是素来心大的黄竹,也跟着小心起来。
这条小巷子窄的很,三人并肩根本走不得的。
眼下,分明是青天白日,这巷子却较外头要昏暗了不少,两边皆住着人,门对着门,隐隐还能闻到些熏人的酒味,瞧着,并不像正经人家住的地方。
黄竹和春蝉寸步不离的贴着温青园,两人的眉心皆是死死的蹙着,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所有动静。
眼下,便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们受惊。
忽的,后头似有了些细微的动静。
只听的“吱呀”一声轻响,春蝉和黄竹,几乎是同一时间顿住身形,所有表情,顷刻间僵硬在了嘴角。
温青园倒是淡定泰然,眼底不见丝毫波澜,循着声音回头看去。
约莫是靠右边的第三户人家,声音,是从那处发来的。
温青园冷眸微眯,定了定神,便见门后探出了个脑袋。
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