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平安也是这么想的。”皇后抹了抹眼角,好不容易压制住了情绪:“平安说,能瞒几日就再多瞒几日,说了,也不过是多添个伤心流泪之人罢了。她如今日日呆在德裕太后跟前,话少了,人也不比以往活泼。许是没你在身边,我和平安总觉着,都不像她了。”
是呢,能瞒几日就瞒几日吧。不知道的人,起码还能快快乐乐的生活。
温青园忍着泪意,垂在身侧的小手愀然握成拳,满满的恨意,捏了一手,无处发泄,亦放不下。
“香卉在宫中,还要劳烦皇后娘娘和平安郡主平日里多多照顾着,她的性子,不适合呆在宫里,少不了要惹麻烦的。”
“这个自然,你放宽了心便是。”担忧的看了眼温青园的肚子,皇后又道:“你如今有孕,旁的有我们在,你不用太费心。安心养胎,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也能放心。”
温青园苦笑着扯了扯嘴角,这么多事,皆因她重生而起,她哪里能心安理得的养胎。
那厢,平安郡主搂着宝丫头放声痛哭了好久,边哭还边承诺说一定会找出凶手,给孤独院的孩子们还有李婆婆报仇,一直到把嗓子都哭哑了,皇后才心疼的上前去劝人。
之后,温青园又带着她们二人去了躺孤独院,给李婆婆和孩子们上过香,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皇后身子尚未痊愈,先前得知消息,她在宫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已然伤了身子,这会又来回折腾,身子定是遭不住,单看面色,便白的吓人。
她倒是有意再多待上一段时间,温青园却不乐意,拉着平安郡主,好说歹说把人给劝回去了。
只是,今儿个也不知是什么日子,一连下来,竟都是来府上寻她的。
这不,温青园还才送走皇后和平安郡主,都还没来得及歇口气,紧接着,就又有一位宫里的大人物寻上门来。
不过,这回来的,却是个不速之客。
反正,温青园是不待见她的。
“怎么?你很不待见本公主?”
这是民乐公主见着温青园后,启唇说的第一句话。
语气还是那般高高在上,傲慢无礼。
温青园白眼一翻,顿时有些无语凝噎。
这话问的,她表现的,难道不够明显?
有些事点破了,便没意思了。
“不知公主大驾有何贵干?臣妇近来身子不适,恕不能招待。还望公主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身子不适,不能招待?你当本公主眼睛不顶用呢?皇后才从你这儿走,你凭什么能招待皇后就不能招待本公主了!”民乐公主轻蔑的嗤笑了声,冷嘲道:“右相府的待客之道便是这般傲慢无礼?你也不怕传出去落人口舌,惹人非议?”
“公主说笑了,右相府招人非议的事儿还少吗?臣妇和相公都是在众人的非议里过活的,哪里像公主那般娇贵,禁不得旁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呢。”
温青园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眼底平静的宛如一摊死水。
那架势,大有一副纵使姜民乐说破了天去,她也不会让她进去的模样。
民乐公主不悦的皱了皱眉,想直接绕过温青园进府。
谁料,温青园根本不给她面子,后退一步,将她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民乐公主气结,一张脸都憋红了。
尤其是在她看见温青园鼓起来的肚子之后,更是恨不得冲上去手撕了她才好。
“本公主许久不来右相府,怎的?右相府在你这当家主母的管理下,规矩竟成了这样!毫无礼数毫无教养。将客人拒之门外!这算哪门子的待客之道!”
“嗯,这的确不是右相府的待客之道。不过……”温青园颔首挑眉,从上到下将姜民乐打量了个遍:“呵,民乐公主,你怎么会误以为自己是右相府的客呢?不请自来,也算客?”
“你!”
姜民乐气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险些将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温青园!你的礼仪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不成!就你这样的,哪有半点当家主母该有的样!平白无故让你占了便宜坐上这么个位置,你以为你就能有恃无恐了不成!你得明白,本公主肯赏脸来你府中,那是蓬荜生辉的事儿,你回去就该烧高香!”
“啧。”
这人哪里来的优越感,还蓬荜生辉?还烧高香?她明明是唯恐避之不及!这六个大字,她就差光明正大的写在脸上了。
果然,这做人啊,还是贵在得有自知之明,若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招人厌烦。
温青园不悦的掏了掏耳朵,尚存的一些好脾气正在光速消减。
她的忍耐有限,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堆糟心的事儿之后,如果姜民乐要继续作死,她一定成全她。
很显然,姜民乐被旁人拥护惯了,做不到察言观色,亦或者是,单纯的做不到对温青园察言观色,她此番前来,就是来作死的。
直迎上温青园眼底的不悦,姜民乐漫不经心的环胸而立,冷冷勾唇:“温青园,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到几时?你又以为傅容澈能喜欢你到几时?这世上,只要是我姜民乐想要的,就还没有得不到的!你别以为有了孩子就能母凭子贵,只要有我姜民乐在一日,你就别想安生,傅容澈迟早会是我的囊中物!你只管等着瞧便是!”
姜民乐的自信溢得满地都是,温青园却连眼皮都不曾掀过,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素来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姜民乐,会和温雪岚走到一块儿了。
抛开了温雪岚费尽心机讨好的那一部分,想来,更多的还是印证了老祖宗留下的那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惯了,时间一长,便是连说话都那么相像。
这些奇奇怪怪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温青园是真真百思不得其解。
温青园脸上的无谓和泰然,彻底激怒了姜民乐。
“温青园,你别不屑一顾,本宫好歹是公主,凭你一个大臣之女,想与本公主斗,门都没有!”
她攥紧了拳头,牙根咬的紧紧作响,袖间玉手,几次三番想抬起。
温青园无谓的嗤笑了声,面色泰然依旧:“民乐公主,别忘了你现在站的地方,是右相府的大门口,你今日若是动手打了我,不出片刻,这件事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你那点仅剩的好名声,怕是也要荡然无存了吧?”
“温青园!你别得意!以后有你哭的!”
民乐公主怒目圆睁,一口银牙几近咬碎。
她是皇室宗亲,堂堂公主,不能不要名声,不能不顾及皇室颜面。
况,一个公主为了男人在人家家门口闹事,与人家的正妻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不惜大打出手,这些,传出去并不好听,温青园那个贱人不爱惜自己的声誉,她可宝贝的很。
“呵?不动手了?”
温青园环胸而立,眼底不见半点怯意。
哪怕,她面对的是宫里身份尊贵,娇纵跋扈的民乐公主。
姜民乐气的满目猩红,指着温青园鼻子的手直颤:“温青园!你个不要脸的荡妇!你和东方小侯爷的那点破事儿,你以为你能瞒得住谁?你要是再敢惹得本公主不快!你信不信本公主马上去找傅容澈,把你的那些破事全抖落出去!本公主倒是要看看,到那时,傅容澈是要我还是要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
此话一出,仅眨眼的瞬间,空气都凝固了。
周身莫名多出好些刺骨的凉意。
温青园微眯着凤眸,眼底没有一丝温度,比那屋顶、台阶上化不开的积雪,还要冷上三分不止。
姜民乐没骨气的缩了缩脖子,一股钻心的戾气直逼心头。
“呵……”温青园冷冷的勾起唇,眼眸微垂,皮笑肉不笑:“民乐公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怎么?被本公主戳中心事,羞愧难当了?”
姜民乐自以为抓住了温青园的一大软肋,气势明显高傲了几分。
只是,还来不及多得意半会儿,下一秒,她就被温青园那双寒眸,骇得面无血色,软了双腿。
温青园冷眼凝着姜民乐,眸底的冰霜绝非平常:“民乐公主,臣妇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姜民乐稳住脚跟,轻蔑的笑了:“本公主在宴会上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在宴会上亲眼所见?”温青园眯了眯眼,神情越发的不屑:“既是亲眼所见,公主为何不在宴会上当众揭穿臣妇?臣妇可不相信公主是想给臣妇留面子。还是说,此番说辞,根本就是你一人的猜测揣摩,毫无凭据可言,为的,就是置臣妇于不忠不节,不仁不义的地步?”
“我,我那是……”
“那是?那是什么?是心虚?还是恶意谋划?不敢与臣妇当面对质!所以,你也就敢再臣妇跟前拿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