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春蝉!”温青园佯装生气,厉声打断了春蝉的话:“怎么的,我现在是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让你来给我梳洗打扮也不愿意了?”
“夫人!”春蝉焦急的跺了跺脚,一脸郁闷:“您明知道春蝉不是那个意思!春蝉此生能侍奉夫人那是春蝉的荣幸,春蝉哪里能不愿意。”
“那你还傻站着不过来?”
温青园努力稳住声线,憋着笑撇开头,那样子,哪里是个动怒的人。
“是是是,奴婢来了。”
春蝉挤着鼻子鼓了鼓脸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扶着温青园站起,帮她一件件穿好衣裳,套好鞋,再扶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妆奁前梳妆打扮。
左右今儿个不出门,温青园也不想麻烦春蝉折腾,便吩咐她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省事的头。
菱花镜中,温青园的俏脸只略施粉黛,却已美得不可方物。
如凝脂的肤,白里透着红,虽染着丝丝病态,却依旧嫩的能掐出水来,便是连温青园自己瞧了,都觉得稀奇。
春蝉瞧着温青园那张仿若剥了壳的鸡蛋似得白净小脸,心头难掩的羡慕。
“夫人,您的肤质好像越来越好了,奴婢瞧着,就跟那刚出生的婴儿似得,白白嫩嫩的,都能掐住水儿来了。您都有什么宝贝秘方啊?求求您教教奴婢嘛。奴婢保证不外传。”
瞧瞧,这爱美之心果真是人皆有之,便是连小春蝉都不例外了。
“想知道?”
“嗯嗯!想!”
春蝉见真有秘方,眼睛当下就直冒精光了。
哪个女人不想拥有白净水嫩的皮肤!
温青园狡黠的弯着眉,神神秘秘的朝着春蝉勾了勾手指。
春蝉单纯,也没多想,傻乎乎的就将脑袋凑了过来。
温青园望着近在咫尺,求知若渴的单纯小丫头,郁郁寡欢的小脸上,难得有了些许笑意。
长长的吸了口气忍住笑意,只见她刻意卖弄玄虚,引着春蝉往她隆起的小腹处看,故作正色,神秘兮兮的道:“秘方,就在这里。”
“这里?肚子?”春蝉疑惑的皱了皱眉:“夫人,这跟肚子有什么关系啊?奴婢愚昧,还望夫人明说。”
“这还不明白呀,真是傻丫头。”温青园匿了眼底的戏谑,故作正经,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春蝉的肩:“傻丫头,想要肤质嫩的能掐出水来,就找个男人嫁了,等你有喜的时候,不出意外,也能这样。当然……”
温青园停顿了须臾,嘴角的笑意更甚:“这个得看个人,也有可能不走运,越变越丑……”
春蝉呆愣了几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脸旋即红成了花儿一样的颜色。
“夫人,您又戏耍奴婢,拿奴婢寻开心!”
小丫头委屈了,撅着小嘴儿明目张胆的抗议。
温青园也委屈啊,她说的都是实话。
“春蝉,你可别冤枉好人。我说的都是实话,书上就是这么写的,你又不是不识字,若是不信,你去取了我枕下的书,自己翻翻看,看我有没有唬你。”
春蝉憋着嘴闷不做声,小脸儿还透着红晕。
温青园扶着肚子慢慢站起身,压抑的心情,终是有了不少变化。
“走吧,不逗你了,去会会那个冬桃去。”
……
春蝉带着温青园一路来到关押冬桃的地方。
这是个不太起眼的小院子,坐落的偏僻,平日里,不会有人轻易来,也不会引起路过之人的注意。
温青园呆愣愣的望着面前那间仿若小型牢房的屋子,眼底遮不住的惊愕。
她来相府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知道相府有这种地方!
冬桃被捆了手脚吊在正中间,傅容澈则坐在离冬桃约摸四米远的太师椅上,霸气的挑着二郎腿,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撑着下颚,姿态肆意又慵懒。
可傅容澈就是傅容澈,那种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威严与高贵,哪怕不用刻意显露,也会在不经意间尽数流露,看得人心猿意马。
屋子外的温度已经冷的人心慌,温青园抱着汤婆子慢慢走进屋子的那一刻,心都跟着颤了几颤。
不过是一瞬间的感觉,她竟有片刻的怔愣。
她严重怀疑里外颠倒了,这里头竟是要比外面冷上不止十倍。
听见动静,傅容澈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斜眼朝门口瞟去。
待看清楚来人,男人的眉宇不由得紧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傅容澈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温青园身边,将人一把揽进怀里,眉宇间一改方才的不羁慵懒和森然,一眼望去,全是愁容忧色。
“十三娘不是嘱咐你,要你在床上好好将养着身子?你怎么还四处乱跑!小腹还疼不疼?脑袋呢?脑袋昏不昏?你昨儿个淌了雪,鞋袜都湿了,染了风寒,许是要难过一阵子的。用过膳了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
温青园愣愣的望着嘴巴不停,活像个老妈妈似得傅容澈,表情有几分怔愣木讷。
“你……你不生气了?”
她试探性的启唇。
此言一出,屋内静……
傅容澈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黑的彻底。
担心过了头,他把昨晚那茬给忘了……
“咳咳……”
掩着嘴轻咳了几声,傅容澈故作镇定,松手,转身,坐回位置上,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温青园愣了愣,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她这是……说错话了?
“咳……”
温青园也清了清嗓子,抬脚,边往傅容澈身边走,边一一回答他刚刚问的问题,顺带,还说了几句几乎未曾说过的甜话。
“我,我来,就是想看个热闹,只在床上躺着乏的厉害,至于小腹,只要动作不大,凡事慢慢来,就没什么大碍了,然后,脑袋有点昏,不过也还好,看见你就好了几分了,然后,刚起,听说你在这儿,就来了,也没来得及用膳,肚子也有点饿……”
像是为了应景似得,温青园刚说完肚子有点饿,一阵咕噜声就适时从她肚子里传来。
声音不大,傅容澈却听得一清二楚。
无奈的摇了摇头,傅容澈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进自己怀里,贴心的给她裹紧了斗篷,末了,还命白羽去厨房取了几个新鲜的包子、糕点和茶水来。
眨眼的功夫,这间小型牢房,瞬间成了小型花厅,桌椅茶水,包子糕点样样都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傅容澈一张黝黑的俊脸,也因得温青园说的那几句甜话,乐的一扫阴霾,扶不平嘴角。
温青园乖乖的坐在傅容澈怀里,汤婆子放在肚子上,小手捏着包子,小口小口的啃着。
傅容澈还是那副慵懒不羁的神情,只是嘴角的笑意,却融了几分冰霜。
冬桃被吊着,脸上身上都有伤,这会子,她已经奄奄一息,睁眼都费力。
傅容澈眉梢半挑,语带冰霜:“我再给你个机会,你说是不说?”
“奴,奴婢,不,不能说……”
冬桃的声音在哆嗦,也不知道是被傅容澈吓的还是被这天气给冻的。
“还不说?”
傅容澈冷眼一眯,朝着白羽勾了勾手。
白羽领命,握着沾了盐水和辣椒水的鞭子就要行刑。
温青园咽下口里最后一口包子,悠哉悠哉的出声叫停。
“别急着动手打人呀,屈打成招算什么呀!得以德服人嘛。”
白羽停下手上的动作,狐疑的转身看了傅容澈一眼,似是在寻求他的意见。
傅容澈动了动手指,白羽领命,默默退到了一边。
眼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温青园一人身上。
所有人都好奇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就连傅容澈也意外。
他托着腮,胳膊肘撑在椅子扶手上,视线幽幽的落在温青园姣好的侧脸上,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匿着几分明目张胆的宠溺。
温青园顶着所有人或疑惑,或不解的目光,泰然自若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半晌才悠哉悠哉的将视线挪到冬桃身上。
冬桃也在看着她,湿润的眼底有恐惧有绝望还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不甘和恼怒。
“冬桃?”
温青园挑眉,淡淡的叫了声她的名字,声音很轻,似是只想确认一下。
冬桃敛着神情,眼底有丝丝愧疚浮现:“夫人,奴,奴婢,不是有,意,的,可,奴婢不得不这样做……”
冬桃说话很费力,脸上的伤纵横交错,她只要一有表情,一说话,就会扯到伤口,然后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温青园淡定的眨了眨眼睛,小手托着腮,歪头问道:“是温雪岚是吗?”
冬桃拧眉,脸上有不解浮现。
温青园转了转眼珠子,随即了然,而后又换了一种方式问:“找你给我递东西的,是不是一个和我一般大小,比我稍微高点,但长得没我好看,说话还阴阳怪气矫揉造作的女人?”
“……”
这番话一出口,屋子里当即有片刻的寂静。
温青园是没觉着自己这话说的有任何不妥,可屋子里,半数的人都在纠结她那句“长得没我好看”。
虽然这是事实,可夫人啊!咱好歹谦虚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