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平安郡主寻了处位置坐下,并不拘谨。
倒是香卉,自打进来到现在,除了抱温青园那一刻,她无不是在拘谨中度过的。
她怯怯的望着平安郡主,扭捏着道:“皇后娘娘和青,青园要去孤独院,我也想去……”
香卉越说声音越小,末了,几乎听不见她的声音.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平安郡主又捻起一块儿糕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这事儿好说,我这便去同皇奶奶说说,你放心,保你能出宫……”
“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平安郡主话还未说完,皇后便不悦的在她头上拍了一掌。
力道不重,于平安来说,可谓是没感觉。
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平安郡主撑着皇后不注意,豁然站起了身子,脚步带风,一溜烟儿就跑到了门外头。
临走前,她又跑回来拉住了香卉,而后自信满满的同皇后和温青园打包票。
“这件事儿交给我保准办成!”
平安郡主做事素来说到做到,她说能成就能成。
最后,也不晓得她同德裕太后说了什么,德裕太后竟然真就允了。
两人兴冲冲跑来的时候,香卉笑的可开心了。
皇后也微微惊诧,这是香卉进宫以来,她见过的,香卉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天色尚早,皇上得知皇后选了今日出宫,二话不说,即刻安排了下去。
出宫时,阵仗虽不大,可温青园的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同这么些个身份尊贵的人一起去,她是觉着压力山大。
一时之间,本该热闹的马车里,因的慕容熙的加入,变得沉默异常。
温青园默默的缩在一角并不作声,一双玉似的小手匿于袖间,轻轻盖在小腹上。
也不晓得这段静默持续了多久,只知道,终归是会被人打破。
“平安怎的也来了?”
说话的是慕容熙,他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平安郡主疑惑的凝眉反问:“平安怎的就不能来了?出宫的机会,平安岂会错过。”
“那你不找金小公主练武了?”
慕容熙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平安却满不在乎了瘪了瘪嘴:“不碍事儿,练武的机会还多,不差这一会儿。”
“那你……”
“皇上!”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一道源于慕容熙,另一道则是赶车的太监,庄公公的声音。
慕容熙并未因为话语突然被人打断而恼怒:“何事?”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乐。
“皇上,右相大人来了。”
此话一出,惊好几人,其中,当属温青园的反应,最为激烈。
缓缓跳动的心脏因的庄公公的那四个字猛然一缩,半晌没能缓过神来。
“哦?”慕容似笑非笑的挑眉看向了温青园:“他倒是消息灵通。”
马车是停着的,停了有一会儿了。
温青园朝慕容熙和皇后行来个礼,而后顶着一车人的视线,逃也似的钻出来了马车。
傅容澈在马车边接着她,柔柔的笑开了:“怎生这样着急?”
“你怎么来了?”
温青园急急的扑进男人怀里,好生欢喜。
“园儿看见我很开心?”
“那是自然。”温青园的欢喜多的快要溢出来:“我欢喜得不得了,也惊喜的不得了。”
这句话,于傅容澈而言,十分受用。
傅容澈满目宠溺的垂眸望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眼底的精光柔的能溺死人。
“这是准备去哪儿?”
“去哪儿你会不晓得?”
不对,声音不对。
傅容澈当即敛了神色,不悦的凝向打断他和小媳妇儿说话的罪魁祸首。
慕容熙探着脑袋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二人,声音贱兮兮的:“阿澈,你未免也太关心朕了些,晓得朕要出宫游玩,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护驾,朕真是感动地不得了。”
“……”
傅容澈眼角猛的一阵抽搐,心里默默腾起了一巴掌拍死那个男人的冲动。
傅容澈怀里,紧贴着男人胸脯的温青园脸色也变了。
前不久才落下的心,因的慕容熙的这句话,再次缩紧。
皇上真的是……太欠收拾了!
“皇上多想了。”傅容澈眉目冷清:“臣只不过是为保护拙荆而来。”
“啧。”慕容熙烦闷的挠脑袋,一脸嫌弃:“怎么着?朕带了一片人儿,明里的有,暗里的也有,难不成还护不住你的夫人?”
“臣不是防刺客。”
“那你是防谁?”
慕容熙眼神闪烁,心底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他总觉着,接下来傅容澈要说什么能将他气吐血的话。
“臣是防您。”
果然,傅容澈丝毫不怕慕容熙,如往常一样,语出惊人。
“防朕?”慕容熙被气笑了:“你防朕作甚?朕还能对你媳妇儿做些什么不成?”
不置可否的颔首,傅容澈神情依旧冷清:“皇上心里明白,无需臣多言。”
“什么叫朕心里明白?!傅容澈,你怎么跟朕说话的呢!”
慕容熙肺都要气炸了。
他就不明白了,他聪明一世,当年怎的就选了这么个男人穿一条裤子长大。
一个个的,是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不成!
“皇上耳朵若是不好,大可找太医瞧瞧,据臣所知,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都是了得的。”
“废话!那还要你说,朕宫里的太医,自是差不了!”
慕容熙的脸都气红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更是恨不得冲上去恰死傅容澈,被他绕糊涂了,竟是一脚踩坑里去了。
“傅容澈你好大的胆子!敢说朕耳朵不好!”
“臣说的是实话,这是心系皇上龙体。”
傅容澈不慌不忙,面对慕容熙的暴怒,他连神情都没换过。
从头至尾都是一脸泰然,从容应对。
“大胆!”
慕容熙爆喝一声,指着傅容澈的手颤颤发抖。
傅容澈眉眼儿轻掀,低低一笑:“皇上,莫要气坏了龙体。”
“……”慕容熙喉咙里憋了一口血,几经周折,末了,终是尽数咽下。
“算你狠!”
慕容熙愤愤然咬着牙,好不委屈。
“枉朕对你那么好,你呢,除了凶朕还是凶朕,也不晓得心疼心疼朕,朕整日日理万机的,也需要人安慰的啊。”
“!!!”
此话一出,四周,抽气声此起彼伏。
空气里,渐渐荡漾起怪异且暧昧的气氛。
温青园闷闷的窝在傅容澈怀里,并不抬头,声音也闷声闷气的:“阿澈。”
她轻轻唤他,神情有些奇怪:“你和皇上……”
她犹豫不决,眉宇间拧了一片纠结之色。
傅容澈虽瞧不见她的神情,可心里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冷不丁扔了记刀眼给慕容熙,傅容澈的眼眸微黯,有冷意浮动。
慕容熙背脊当即一僵,手都有些无处安放。可转念一想,他又觉着不对。
奶奶的!他好歹是皇上!堂堂正正的一国之君,万人之上受人敬仰的天龙真子啊!他怎么能怕了自己的臣子呢!
“傅容澈……额……没事儿,没事儿,外头风大,要不你进来坐?”
慕容熙好不容易牟足劲儿,谁曾想傅容澈再次冷不丁的扔了记刀眼,吓得慕容熙旋即改了口。
得,他就是上辈子欠了傅容澈的。
“谢皇上关心。”
傅容澈客套的很,说罢,又低头去看闷闷不乐的小媳妇儿。
“园儿就这么爱搂着我?”
他声音轻挑,带着些玩味儿。
温青园并不开心:“阿澈,你和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就觉得他们之间怪得很。
早前,傅容澈未同她在一起时,坊间有不少他和慕容熙又或是裴斐的传闻,说他不近女色是因为有龙阳之癖,他心心念念的只有皇帝。
多多少少,她也听了一耳朵去,再加之听见的,看见的,她总觉得不像是空穴来风。
“媳妇儿觉得我能放了你这么好的不要,去找了皇上?难不成在园儿眼里,为夫的眼光这么差?”
傅容澈笑的无奈,他的傻媳妇儿总爱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朕能听见的……”
慕容熙无语的插话,一脸憋屈。
“嗷?”傅容澈挑眉,施舍了他一个眼神:“臣也没打算瞒着皇上。”
“……”
傅容澈!算你狠!
慕容熙咬着牙,满腹抱怨的话也只敢在心里装。
无视了慕容熙憋屈的神情,傅容澈又垂眸去看怀里的小脑袋:“怎的不说话?嗯?”
从鼻子里轻轻哼出来的疑问,听的温青园耳朵都要酥了。
努了努小嘴儿,她终是舍得将脑袋抬起来了。
那张小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粉嘟嘟的小嘴儿高高撅起,都能挂水壶。
傅容澈不禁哑然失笑:“你个傻丫头,脑袋瓜子里头都在想些什么呢?我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你能不知道?我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捧在你跟前了,你怎的还舍得质疑我?”
“我没质疑你……”
温青园说的底气全无,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心虚的瘪了瘪嘴,温青园一把拉起傅容澈的手,牢牢扣住。
“不说这个了!我们去马车里。马车里比外头暖和。”
温青园想找借口躲了这一茬,傅容澈又怎会瞧不出来。
宠溺的扬高了嘴角,傅容澈也不拆穿她,乖乖的被她牵着,跟着她上了马车。
这一幕,鬼知道看呆了多少人。
毕竟,在他们的心里,傅容澈绝对不是以这样的形象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