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泽?”温青园惊呼着拉下他遮在她眼前的袖子。
一片亮光之后,果不其然就瞧见了东方泽那张痞痞的脸。
“方才,发生何事……”
温青园话还未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
不知是从何时,又是从何处来了五个人,人手一把长剑,正与禁卫军们打成一团,且那五人的身手远要高过禁卫军的。
他们身上穿着的,皆是方才舞姬的衣服。
温青园迷茫的眨眼,满面疑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澈!
温青园心里咯噔一下,瞳孔猛地瑟缩,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着想要寻人。
不等她寻到,傅容澈已然面色阴沉,冷若冰霜,浑身散发着寒意,一步一步走到了两人身旁。
含着戾气的冷眸淡淡的落到东方泽的手臂上,傅容澈冷冷的勾起嘴角,嗤笑:“东方小侯爷这是打算搂着本相的妻子到何时?”
傅容澈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语出的瞬间,温青园只觉身旁的温度降了好几度宛若置身冰窖。
不过,眼下,这不是重点。
“还请东方小侯爷松手。”温青园微不可闻的拧着眉,落在东方泽环着她腰的那只手臂上视线冷冷的。
静默了几秒,东方泽噙着笑松开了手,倒退着往后走了几步:“得,小爷这是成了吕洞宾了。”
邪佞的挑挑眉,他神情微妙,淡淡地凝了温青园一秒,却也不过是眨眼间的时间,转瞬即逝,几乎没人察觉。
温青园抿唇不语,垂着眸,没有动作。
傅容澈上前一步冷冷一笑,伸手牵起温青园,凌厉着眼,淡漠道:“谢过小侯爷了。”
说是谢过,那话里,却是针锋相对,并无半点儿谢意。
“不谢。”东方泽痞痞一笑,没个正行,亦是毫不在意:“既然,右相夫人无碍,那……小爷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罢,也不等二人继续说话,东方泽就转过身,大步潇洒的离去。
无人瞧见,东方泽在转身的瞬间,眼底转瞬即逝的悲戚。
他藏的很好,没给任何人瞧见。
独他一人苦咽,明白的透彻。
“怎么样?可有受伤?”
东方泽一走,傅容澈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就敛去了所有的不悦的冷凝,皱着眉搂住温青园,左瞧右瞧,担心的不得了。
“我没事儿……”任由傅容澈牵着自己,温青园犹豫了片刻,才继续道:“方才,东方小侯爷……将我带开了……”
“……”几不可闻的暗淡了眼眸,傅容澈勾唇,笑的牵强:“是吗,既是无事,就好。”
“阿澈……”温青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神情,不敢胡乱说话。
“我没误会,你也莫要多想。”
傅容澈咧嘴一笑,伸手摸了摸温青园的小脸,似安抚,似宠爱。
温青园眼神微闪,小嘴嗫嚅着动了动,末了,终是半句话也未说出口。
略微沉吟了片刻,她又问:“阿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瞧得出来,那帮人是专程冲着她来的。
“暂不知情。”
傅容澈冷着眸子望向已经被制服的五人,周身愀然散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不过……”他冷眸一凛,刺骨的视线宛若潭底深处,伤人无数的匕首,冷光乍现,猩红一片:“敢对你动手,我定会亲自将他揪出来,无论那人是谁,我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媳妇乃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自己都舍不得伤着,又岂能容忍旁人打主意。
“爷!是死侍。”
白羽面色沉重,走到傅容澈身边,毕恭毕敬的立着。
“……”
白羽话音刚落,温青园只觉得鼻尖的空气都减少了几分,呼吸起来,煞是困难,且每一口入嘴的气体都是冰冰凉,森寒又刺人。
“胆敢派死侍!”
傅容澈已然接近暴怒边缘。
他是鬼泣的头头,鬼泣里也有死侍,故,他自是知道派了死侍来,意味着什么的。
那是下了死命令的,目标者必须死。
危险的眯起双眼,傅容澈空着的那只手匿于袖间,握得吱吱作响。
“查!定要将背后之人给我查出来!”
傅容澈已经鲜少有这样暴怒的时候了,白羽敢肯定,若是此时此刻没有温青园他身边,他定能将这大殿给掀了。
不过白羽也能理解,他深知温青园在傅容澈心底的地位。
动她者,必死。
温青园是傅容澈最后的底线。
……
“呵!”
民乐公主侧身挨着柱子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
冷冷的轻嗤出声,民乐公主目光似啐了毒,望着几人离开的方向,面目狰狞,笑的猖狂。
“东方小侯爷。”
她狰笑着,低声喃喃,若有所思。
方才,三人的动作全然被她瞧进眼底,明眼人都瞧得出,这东方泽对温青园的情谊,绝对不一般。
……
“呵。”
又是一声轻嗤。
角落里,一双溢着精光的眼眸泛着冷光,幽幽然,视线与民乐公主不约而同,定定的落在几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垂在身侧的小手握得紧,五指已然泛白,那人却浑然不知,还在不断加重力道。
蓦的,那人松了手,没有任何征兆,自嘲的勾唇,苦涩一笑。
似质问似喃喃:“她,就是你认定了的人吗?”
……
昏暗的大殿里,最亮的那一块儿地,横七竖八的躺着五具尸体。
温青园面无表情,心里亦是半分波澜也没有。
路过时,她定定的垂眸凝了一眼,又抬头,任由傅容澈牵着,往德裕太后那边儿去,半句话没有,半点惊慌也不见。
傅容澈微微蹙眉,胸口有些闷。
“小青园你有没有事啊!”
平安郡主急急拉过温青园的手,眉心拧的很紧。
温青园浅浅勾唇,笑的莞尔:“平安郡主无需担心,有阿澈在呢。”
“是是是,有你家相公在。”
平安郡主展颜一笑,却依旧不放心,还是围着她转了一圈,确定无事,才松气。
“青园。”
皇后绕过平安郡主,莲步轻移,小脸亦是紧皱着,不敢松懈。
“皇后娘娘。”
温青园浅浅勾着唇,松了傅容澈的手,欠身行礼。
宫里不比宫外,更何况是当着皇上和德裕太后的面,礼数定是少不得的。
“今日,当真是不太平。”
皇后话中有话,眼神晦暗不明。
温青园敛眉,侧过身又凝了眼地上还未被收拾的尸体,眼眸一眯,杀意初现。
拉近了二人间的距离,皇后又问:“是冲着你去的?”
“十有八九是这样。”
温青园收回视线,眼底的杀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长舒了口气,她无奈道:“这段时间有的忙了。”
是了,有的忙了……
那厢,德裕太后满目沧桑,不过瞬间的功夫,好似老了十几岁。
“太后娘娘……”
香卉缓过神来,抬起头,没有一丁点防备,径直撞进了德裕太后那双混沌含泪的眼中。
瞳孔止不住瑟缩了一下,香卉有些害怕。
“孩子,你别怕……”
德裕太后缓缓伸出手去抓香卉,嗓子哑的厉害。
香卉没躲,环着双腿的手臂被德裕太后紧紧抓住。
“太后?”
香卉茫然的眨了眨眼,心底惴惴不安。
“孩子,是额娘,我是你额娘……”
德裕太后哑着嗓子,改了称呼,任由泪水打湿整张脸,声音带着颤抖,听不真切,却是用尽了全力。
“什么……额娘?”
香卉身子一僵,顿在了原地。
德裕太后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她听不明白。
“公主,太后娘娘是你的额娘呀!”箬绮嬷嬷喜极而泣,不能自已。
“公主?”香卉懵了,沉吟片刻,她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问箬绮:“嬷嬷,你说的公主……是指奴婢?”
“呸呸呸。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您是金茶国尊贵的公主,哪能自称奴婢呢。”
箬绮嬷嬷喜得见眉不见眼的,也不抹泪,扶起德裕太后,又挪步去扶香卉。
“不是……嬷嬷,奴婢怎么听不懂呢?”香卉满眼震惊,怯怯的,双脚隐隐有些发软,泪,亦是在不知不觉间划过双颊,低落在衣襟上,掩了痕迹。
“是啊箬绮嬷嬷,你在说什么呢。朕怎么也听不懂呢?”
慕容熙在一边站了许久,却是越听越迷糊了。
“皇帝。”德裕太后艰难的回头看他,浑身都在发颤。
“皇额娘,儿子在。”慕容熙微微拧了眉,上前一步扶住德裕太后,余光细细打量起香卉来。
“皇帝,哀家的眉儿,找回来了!”德裕太后喜得连说话都在发颤。
“眉儿?”慕容熙拧眉一想,瞬间了然。
斜眼睨了香卉一眼,他的眉不禁拧的更紧。
“皇额娘,您是思女心切又受了惊吓,才认错了人,眉儿她……”到嘴的话一顿,慕容熙又觉着残忍,可一看德裕太后喜不胜收的模样,他几经思量,终是没憋住:“皇额娘,眉儿她,早早的就……就没了……”
“皇帝你切莫胡说!”德裕太后瞬间敛了喜色,不悦至极:“哀家的眉儿好好的站在哀家跟前呢,自己的女儿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哀家还会认错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