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古怪?
温青园狐疑的眯眼:“什么古怪?”
平安郡主咬了咬嘴角,回忆着磨蹭了一会儿才低声道:“那些知晓此事,且出了宫的宫女和太监们,大多都不在人世了!”
“那不是很正常!”
皇后娘娘觉得平安郡主有些小题大做了。
“那会子在德裕太后身边伺候的,这会子也差不多都过了花甲甚至古稀了,也该是时候了,哪里就怪了?”
“才不是呢!事情古怪就古怪在这里!”
平安郡主神秘兮兮的拧着眉心儿,看向皇后娘娘。
“据那些宫女和太监的亲人们说,那些宫女和太监都是在出宫返乡的路上,就没了性命,就没一个能活着回到家中的,古怪的很!”
“死在回家的路上?”温青园锁着眉心儿,轻抚着小腹的手陡然一顿:“这么说来,那件事儿确是非同小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怕事情泄露,才杀人灭口的!”
“说来也残忍,也是不知道是谁的心肠,能歹毒至此,十几条鲜活的人命啊!说没就没了,那些个痛下杀手的,就是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的么!”
平安郡主于心不忍的皱着小脸,心里替那些个宫女太监打抱不平。
她心里有劫富济贫,行走江湖的大志,故,心底总是正义善良的,平日里,最是瞧不得这类视人命如草芥的。
就是因得这一缘故,之前,温青园和傅容澈还未成亲的时候,她还曾对傅容澈的有不小的意见不小,只是之后,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她又渐渐的能接受傅容澈了。
温青园和皇后娘娘不约而同的抬眸对视了一眼,顿了顿,皆是心照不宣的拧起了眉头。
罪魁祸首,若是猜的不错,十有八九是当今的德裕太后。
就是不知,真相大白那日,平安郡主若是晓得了,心里该是何种滋味儿。
在她心里,德裕太后一生吃斋念佛,是个十足的大善人。
“你还查到了什么?”皇后娘娘淡然的出声,问平安:“你问的辛苦,该是问出了不少东西来吧?”
平安郡主点了点头,也不瞒着,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这事儿不好问,那些宫女太监的嘴巴紧实的很,愣是费了我大把的功夫我才问出些眉目来。
当年,皇爷爷尚且在世的时候,最宠的就数德裕皇奶奶和品淑太后。皇奶奶是皇爷爷的青梅竹马,打小就疼起的,当年为了皇位不得已娶了旁的女人,皇爷爷一直心存愧疚,等皇奶奶入宫,皇爷爷为了弥补皇奶奶,愣是直接让皇奶奶成了皇贵妃,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入宫多年,皇奶奶一直膝下无子。
一旁早入宫的妃嫔也好新进宫的贵人也罢,无一不是肚子一日比一日大的,就连一直矮皇奶奶一截儿且与皇奶奶不对付的品淑太后,也在某一日突然传出有了身孕,诺大的后宫里,一直没有动静的,好似就只有皇奶奶一人了。
她苦寻明医,尝尽苦药,只为能为爱人诞下一儿半女。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品淑太后诞下儿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后不久,皇奶奶的肚子终是有了动静。皇爷爷得了消息,心情大好,对着皇奶奶又是赏金赏银又是日日陪着逛御花园的,可谓是羡煞了不少后宫女人。其中就数品淑太后最甚。
皇奶奶的肚子越来越大,嫉妒的人就越来越多,她们都怕皇奶奶诞下龙子,而后与她们的儿子抢皇位。于是,便绞尽脑汁的下黑手。
据宫女说,当年,皇爷爷可是亲手将五个给皇奶奶下药的宠妃打进了冷宫,那狠心的程度,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丝毫不念及昔日情分。皇爷爷对皇奶奶的宠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也少了大半儿动手的人。皇奶奶更是一直处处小心事事留意,她以为,她能平安生下孩子,可谁曾想,临近生产那几日,有人放出了消息,说,皇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实打实的是个男孩儿。
此话一出,惹得龙颜大悦,品淑太后瞬间就急了眼儿,唯恐皇奶奶诞下龙子抢她孩儿的皇位,于是便狠了心悄悄买通了皇奶奶身边的宫女,命她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掐死孩子,无论男女。
后来孩子生了,是个精致可人的女娃娃,宫女心善,没忍心下手,还悄悄将事情原委交代了,皇奶奶心慌,她不愿自己的孩子有受到半点儿伤害。她怕孩子在宫里活不长,会遭人毒手早早夭折,于是便命信得过的太监偷偷将孩子抱出宫去好生抚养,而后又命人寻来了死婴,说孩子夭折了。”
平安郡主的声音停的突然。
稚嫩未退的软糯女声在偌大的寝宫里显得有些突兀还有些孤寂,落在两人耳朵里,更是有一番异样的滋味儿。
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和悲戚。
“为何?”皇后的眼底水雾盈盈,眼角的泪卡着,欲落不落:“德裕太后为何要将女婴送出宫?以她当时的位分和宠爱,她或许有能力护得住她的孩子的。”
“对啊,我也不明白皇奶奶为何要这样做。”平安郡主疑惑的挠了挠脑袋:“小青园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
“皇后娘娘,您用的是或许。”温青园难得严肃的与皇后对视:“您瞧,就连您都不敢肯定,更何况是那时,慌了神的德裕太后。德裕太后费劲千辛得来的孩子,她定是视为珍宝极为珍重的,她容不得自己孩子有半点闪失,那是大抵就是她的命根子。所以她宁愿孩子在平凡人家里平安顺遂,也不愿她一生波折,受尽苦难。”
德裕太后一定爱极了那个孩子,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忍痛割爱,送她出宫。
她处在后宫数十载,深知这宫里头得勾心斗角牛鬼蛇神,所以她大抵是不想她的孩子也去经历那些个阴暗,故,她宁愿对外宣称孩子夭折,也不愿意孩子长着这深宫里,日日活的提心吊胆。
宁不在膝下,也要她安康。
皇后看着温青园那双悲戚冷冽的眼,忽然就明白了。
是啊,这宫里复杂万分阴暗不见天日,本也不是人呆的地儿。
孩子都是爹娘的心尖宝,当娘的,又怎舍得子女平白无故的遭了这通罪。
这点简单的道理,她竟是悟得不如温青园透彻,到底,还是没有孩子的缘故吧。
“那后来呢?德裕太后有告诉先皇吗?孩子活的可好?”皇后娘娘苦涩的勾了勾嘴角,眼底是怜惜,亦是对未知的害怕。
她怕她将来的孩儿,也会难逃黑手。
“后来……”平安郡主顿了顿,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后来,皇奶奶没有告诉皇爷爷,她自己死守了这个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说。至于那个孩子,宫女说,那孩子一带出宫就没了消息,任凭皇奶奶怎么派人去寻,那日的太监和孩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了无音讯,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是否安全出宫了,至今两人仍然下落不明,也不知死活。”
“那孩子身上究竟有无胎记?”温青园迫切的想知道,香卉究竟是不是德裕太后的亲生女儿。
“有。”平安郡主看着温青园,说的笃定:“左边后肩,一块云朵似的红色胎记!”
温青园瞪着眼睛僵了后背:“可确定了?不会有错?”
“万分确定!绝对不错!”平安郡主眼底有亮光闪动,却不真切:“我问的一位宫女,她知道的详细,绝对不会有误的!”
“真的是香卉!?”
皇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呼吸猛然一滞。
那日在温泉池子里,大家亲眼所见,有目共睹的,不会有假,左后肩,一块云朵似的胎记!
“德裕太后对香卉这样好,可是认出香卉来了?”皇后迟疑的看了眼温青园,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温青园晓得皇后在担心什么。
她担心,太后会因为香卉在将军府做丫鬟一事,从而迁怒了将军府。
浅浅的扯了扯嘴角,温青园笑的莞尔。
皇后的情,她领了,更是会牢牢的记在心里。不过,她猜太后不会有此等动作。她之所以早早的要温家收了香卉为义女,心里便是有盘算的。
平安郡主在这深宫里日日耳濡目染的,自是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慎重道:“皇奶奶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觉着皇奶奶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如若不然,她怎会容香卉继续流落在外呢。”
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她顿时有了法子:“要不,我们现在就跑去告诉皇奶奶如何?反正现在香卉也是将军府的义女了,皇奶奶应该不会怪罪将军府的!”
“不可!”
一道急切的声音先温青园一步,将她到嘴边的话给吼了出来。
惊诧的眨了眨眼,温青园和平安郡主皆是一愣。
“皇……皇后娘娘……”
平安郡主眼睛瞪得好大,又惊又茫然的看着皇后。
缓了缓神,皇后也知道这次是自己有失体面了。
仓皇的移开与平安郡主对视的眼,皇后只能用咳嗽来缓解此时的尴尬和静默。
“咳咳……平安你不能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