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温青园含泪的眼,神情格外温柔,一双氤氲的眼定定瞧着傅容澈,久久不曾移开。
每每一想到傅容澈对她这么好,宠她入骨髓爱她入血肉,她就恨不得鞭刑了上辈子那个伤了他的自己。
她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混蛋!
摸着小腹的手微微一顿,她脑海中再度想起那个消失了一些时日的罪魁祸首。
她一定要亲手将她挫骨扬灰!
……
傅容澈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就记得自己昏睡时,温青园叫他起来喝药。
他虽难受,却还是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刹那爬拉起来,端起瓷碗乖乖的将药给喝了个精光。
只是不同往日,他在喝药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头。
因为药太苦了……
艰难的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傅容澈的耳边隐隐落了些声音,凝神去听,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顾不上身体上的百般不适,他只想立刻下床赶到温青园身边儿。
那声音他熟悉的很,定是那臭小子又在他娘亲肚子里闹腾,惹得他娘亲难受了。
挣扎着掀开被子,傅容澈坐起来的那一刻,眼前整个都黑了。
他没吱声,咬了咬牙就往温青园那处跑,匆忙间,他鞋都没穿,踏出的第一脚也因为无力,险些摔倒。
那厢,温青园正弓着身子扶着手边儿的物件吐的昏天黑地,耳边就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响动。
她怕是傅容澈醒了,强忍着胃里的恶心就想转头,谁曾想,下一瞬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丫头,娃娃又闹腾你了是不是……”
傅容澈哑着嗓子有些委屈,还有些心疼和愧疚。
温青园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僵了身子。
缓了缓神,她苍白的小脸瞬间就黑了:“傅容澈!你自己的身子你能不能爱惜些!自己一身滚烫的摸不出来是不是?”
傅容澈被吼的一愣,没敢吱声。
温青园气冲冲的挣开傅容澈搭在她腰间的手,结果一低头又看见了他光着的那双大脚。
“傅容澈!”
这回她是真的恼了,又恼又心疼。
这男人,都这种时候了也不晓得将自己看重些。
“傅容澈!你快些进褥子里去!你要是再冻坏了,我便不搭理你了!”
温青园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踉跄着跑进褥子里去了。
他烧的迷糊,却听清了温青园的那句:你要是再冻坏了,我便不搭理你了。
温青园怎么闹脾气耍性子他都不在意,他就怕她不理他,怕她不要他。
此时此刻,她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能割舍的那一部分,温青园这三个字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没了她,他真的会死的。
温青园也难受,可她心里头到底是在意傅容澈多一些的。
忍住胃里的翻山倒海,她走到床边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抬手去探傅容澈额头的温度。
触到那偏高的温度,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春蝉,快些去将炉子上温着的药端来!”
春蝉得了温青园的吩咐在外头侯着,这会子一听她的声音,忙不迭跑去庖厨里端药。
“媳妇儿……你还难受吗?”
傅容澈睁着眼睛忧心忡忡的瞧着温青园,一张俊脸紧拧着,心疼的不得了。
四目相对之际,温青园的眼睛瞬间有染上了一层氤氲。
“你自己都那么难受了你还问我,傅容澈,你是不是傻啊……”
听着温青园哽咽的声音,傅容澈的眼底心疼更甚,嗓音也不自觉的放的更柔,柔得可以出水来。
“我家媳妇儿傻的可爱,我若是不傻一点儿,当初也不能够在万花丛中偏偏就对你一见倾心了啊。”
“……”
身子猛的一僵,温青园那些个到嘴的话登时就卡了。
是啊,这男人若是不傻,就不会对她这么好了,她该庆幸的啊……
淡淡的弯了弯眉眼儿,温青园无比庆幸傅容澈不知道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如若不然,她这辈子怕是再也得不到这个傻子的一点真心和宠爱了。
傅容澈不晓得温青园在想什么,他只知道,难受的时候,牵着媳妇儿的手就能安心。
像他这种在刀口上干活的人,做的哪件儿事儿不开罪人。
早前,他鲜少抱恙,每一回抱恙更是强撑着,在暗处,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人不在少数。
虽然他根本无需担心这些,可杀的人多了,心里头总归是悬着落不下去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媳妇儿在身边,他无时无刻不是安心的。
究其原因,其实他也说不上个所以然,只是每一回挨着媳妇儿,他心里空着的某一处就能瞬间填满,而后他就无比舒畅。
春蝉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时,傅容澈正乖乖的窝在褥子里没动,温青园坐在床边,一只手被傅容澈牵着,也在被褥里。
直挺的背脊猛然一顿,春蝉看着眼前的二人,面上有片刻的失神。
进府这么些年,她还是头一回见相爷如此放松警惕,如果不是有夫人,她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相爷眉眼温柔的模样了。
夫人在床边陪着相爷,满目深情,相爷在褥子里窝着,笑容可掬。
怎么说呢,她大字不识几个,也没文化,穷极一切她能想到的词,便也只有‘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八个字了。
傅容澈喝过春蝉送来的药后就睡了。
这一觉他睡得踏实,再一醒来,身子也不烫了,只是精气神儿还是没怎么恢复。
倒是温青园,府里头一下子多了两个身子抱恙的人,偏生个个还都是她心尖儿上的,哪个都割舍不下,她便成了两头忙活的。
照顾完这头的又要去瞧瞧那头的,本就经不起累的身子,硬是强撑着,好在手边还有个春蝉帮衬着,她也不至于吃不消。
大抵是温青园用过早善后没一会儿子,傅容澈恢复了力气,才记起昨儿个温青园没回府前,宫里送来的东西。
温青园看着傅容澈递到她身边的精致木盒,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你说,这是昨儿个我没回府前,皇上派人送来的?”
傅容澈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的话:“送东西的侍卫赶得及,瞧模样,是赶着马儿送来的。”
狐疑的挑了挑眉,温青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昨儿个她进宫的时候怎的没给她,还偏得等她不在的时候,快马加鞭的送去府里,再者说,她跟皇上很熟吗?
想起那些个皇上与傅容澈“打情骂俏”的画面,温青园就心里就百般不悦。
气鼓鼓的抿了抿唇,温青园随手开了盒子,谁曾想,下一瞬,她便呆住了。
木盒里,静静躺着的,赫然是一枚黄灿灿的金腰牌。
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温青园心慌的抬眸看了眼傅容澈。
看着温青园发慌的模样,傅容澈眼底憋着笑意,耐心的跟她解释:“送盒子的侍卫说了,这东西是皇后娘娘特意去求皇上要来赠与你的,说是方便你进宫陪皇后。”
“皇后娘娘?”
温青园怔怔的望着盒子里的腰牌,眸底堪堪染上笑意。
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爱果然不假。
她一去求,他便赐了。
皇后幽居深宫,好在,还有个真心待她的男人。
这么稀罕的玩意儿,上辈子她连摸都没摸过,如今,倒是也有她的一份了。
得了腰牌,温青园格外珍惜。
怕落在有心人手里,她更是一刻不离身的带着。
白日里,两个人都病着,温青园自是不会出府,等入了夜,温青园便命人搬了被褥去书房。
一来,她是不想打搅了傅容澈休息,二来,傅容澈染了风寒,她又有孕在身,自是不好与他同床,她身子弱,难免会被传染,今时不同往日,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多多少少还是要谨慎些的。
傅容澈起初缠着温青园不让她走,温青园像哄孩子似得哄了他许久,他才依依不舍的放了人。
瞧着傅容澈憋嘴生闷气的可爱模样,温青园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的莞尔:“阿澈你乖些,我又不走,就在书房里头,你莫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傅容澈咬着嘴角,声音细若蚊吟:“我自是晓得不能将风寒染给你……可是……没你陪我……我睡不踏实……”
第一句话,温青园着实没听清,后面的话,她却是一字一句,尽数听进了耳朵里。
这男人……
无奈的勾勾唇,温青园一双勾人的水眸柔微眯着,纤纤柔荑一下一下的轻抚着男人柔顺的发顶,一时之间,她还真有些不想走了。
自打肚子里有了这个小娃娃,她最是抗拒不了那些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儿,只要一对上眼,她就心软了。
“那我就……”
“夫人!”春蝉一见温青园飘忽不定的眼神,就晓得她定是动摇了:“夫人,书……书房的褥子铺好了……”
高声说完,春蝉旋即就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
悄摸的看了眼傅容澈的脸色,春蝉的瞳孔没忍住猛的一颤,深吸了几口气,她终是没了刚刚说话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