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园抱歉的朝白羽笑了笑,心中虽是百般不忍千般歉疚,可若是要在傅容澈和白羽之间做选择,她果断的选择傅容澈。
不说旁的,单拿傅容澈是她的枕边人这一点来瞧,便不觉过分了。
她才不会舍得让她的相公‘身处险境’,遭受非人哉的待遇呢,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白羽好了,白羽不是一心要报答傅容澈的嘛,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嗯,白羽就很合适!若不然换了她相公和裴斐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想想都觉着奇怪。
温青园不断的在心里不断默念,以求心安。
事实证明,说多了,她还真就心安了。
丝毫不会觉着这样做,是什么丧心病狂,会让人良心不安的事儿。
看着自家主子果断回头的毅然决然,白羽彻底放弃挣扎,咬着牙委屈巴拉的跟着裴斐走了。
主子不疼,主子不爱,他就是个没人喜欢的小白菜。
平安郡主摸着下巴定定瞧着,看戏似得看完了整个过程,心里对白羽那叫一个心疼。
砸吧了下嘴,她忍不住挑眉去看温青园,戏谑的腹诽:“真没想到,你们相府家大业大,却都是这样对待属下的呀。”
“小郡主你还小,你不懂。”
温青园心虚的舔了下嘴角,绞尽脑汁的给自己辩解:“裴太尉可喜欢我们白羽了,我和相公这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熟络熟络,相处相处呢。”
“咦……”
平安郡主一脸我信你就来鬼了的表情,一时之间更觉白羽可怜。
温青园傲娇的嘟了嘟嘴,没理她。
嗯,其实是心虚了,不知道说什么了。
说多错多,她索性不说话了,反正就是不能让她相公遭罪就对了。
温青园的小表情也不晓得藏着,大大咧咧的展露于空气里,被傅容澈尽数纳入眼底。
傅容澈浅笑着弯眉看温青园,有丝丝心安和欢喜。
这丫头,即便经历了许多,可骨子里的纯真可爱倒是一点都没丢。
察觉到傅容澈的目光,温青园转头看他,呆愣迷茫。
忽然对上视线,傅容澈非但不慌不忙,眼底的笑意还越发的深了。
温青园小脸蓦的一热,偷偷的张开小嘴吸了口气,再浅浅呼出,小心翼翼的动作,一副生怕惊扰了谁的模样。
“相公,你为什么要裴斐住店啊?”
她问,声音怪怪的。
捻起桌上的茶杯小呷了一口,傅容澈表情不变,声音轻柔,不答反问:“为何这样问?”
温青园看着柜台前交银子的裴斐,略微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解。
“办完了事儿,我们不是应该即刻起身回京?你让裴斐住下,我们肯定就要再拖上几日了。”
“再拖几日难道不好吗?还是说,你急着回京?”
傅容澈把着手里见了底的茶杯,漫不经心的对上温青园的视线,深邃昏暗的眼底,最扎眼的那抹倒影,是她。
周围的人或物好似全都虚化迷糊,那一刻,他的眼底只有她。
温青园茫然的眨了下眼,半晌没说话,亦是没瞧见那双满满的,只有她的眼。
傅容澈展眉浅笑,耐着性子给她解释:“出发来这儿之前,我曾许诺过你一回京便向皇上告假带你去游山玩水。可说得简单,我若是真告假了,皇上还不一定会放人。”
指腹轻轻的磨砂着茶杯光滑的外壁,像是想起什么,傅容澈顿了顿,眉心几不可闻的皱了起来。
“皇上继承皇位也不过短短几年光阴,如今朝纲不稳,底下还不晓得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个位置。
我若是现在告假,皇上和裴斐两人应付起来难免会有些吃力。带你游山玩水的事儿便也只能暂且搁置着,等哪日朝廷里平静了,掀不起大风浪了我才能告假。我的作用虽然不大,但多少也能帮衬着些。”
轻轻的摇了摇头,温青园笑的明媚莞尔,娇艳动人。
她晓得傅容澈是谦虚了。
虽然她处在深闺,从未涉及过朝政,可未出嫁前,她也时常在院子里听哥哥和爹爹在书房里议论,多多少少也是听了一耳朵的。
她知道的不深却也明白,傅容澈一向以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和冷酷无情的形象示人,在朝廷里,多少人都怕了他。
犹记,初与娘亲透露心事时,娘亲的面色骤变,连着叫了爹爹和哥哥劝了她好些日子,想她改变主意,唯恐她是一时冲动,过了头会遭罪。
因为,那个时候,在所有人眼里,傅容澈就是个杀红了眼,还无情无义,不懂爱为何物,怜惜为何物的冰块儿。
思及至此,温青园盈盈一笑,看着傅容澈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的,仿若嵌了星光。
不管世人如何评价他,在她心里,傅容澈都是最好的。
她自始至终都不觉得傅容澈冷酷无情。
这个男人,就是不会表达,不愿表达罢了,她爱的人,她自己会去了解,从来都不需要从旁人那里道听途说。
那个时候,她也是铁了心,无论谁来说,都捂耳不听。
毕竟,她爱傅容澈的那颗心是真的,任凭旁人说出了花儿来,又岂是说改就能改得了得呢。
傅容澈的狠厉决绝深入人心,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些个野心勃勃的大臣们,有多少都是因为忌惮着他在,才不敢太过造次。
她猜,傅容澈是担心自己离了朝廷那些个朝廷大臣就会有动作,他不愿看自己的两个兄弟为了这些个琐事儿操心。
傅容澈看她望着自己淡笑不语,喉头一堵,心里不免有些惭愧:“你跟了我,怕是做不了清闲夫人了,免不了会要受些苦的。”
“岂会!”温青园想也没想就启唇反驳了他的话:“若是跟了你右相大人都叫受苦,那这偌大的人世间,跟了谁才叫不会受苦?”
忆起跟前男人生活中待她点点滴滴的好,温青园不禁弯了眉眼儿笑意盈盈,眼底的坚定亦是不容小觑。
“我跟着你一不愁吃二不愁穿,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亦是羡煞旁人的一点:我还不用终日绞尽脑汁的斗小妾抢夫君,且还有相公你时时陪着宠着护着的,我苦什么?你可知,你给我的这些,是多少女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
“可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
温青园不给他继续说的机会,晶莹剔透的水眸里,是怎样都遮不去的信任与爱慕。
“相公,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跟了你,我很幸福也很安逸,旁的我无暇顾及也无须顾及。因为只要有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那些个魑魅魍魉要来便来,我知道你护得住我。”
傅容澈猛地怔愣住了,因为温青园的那番话,微微颤抖的瞳孔瞬间泛起了氤氲,怦怦直跳的心似乎有一刹那的停滞,连带着漏了好几拍。
这一瞬间,在往后的许多年里,他也依旧能清晰的回忆起来。
即便是到了最后的弥留之际,他也依然记得,这日的阳光很暖,微风很轻,她的笑,很美。
霎时,有清风飘来,吹乱了他的满腔愁思。
他不知道自己保持着这个姿势呆滞了多久,他从来都是明智清晰的,脑子,头一次乱的这般不像话。
这傻丫头明明知道朝廷里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的盼着他丧命,她身为他的挚爱定是逃不过那些不明事理的魔抓,可她说她不怕。
她满是坚定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耳语般的喃喃温柔又悦耳,她说嫁给他很幸福也很安逸,她说只要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怕,她还说那些个魑魅魍魉要来便来,她知道他护得住她……
合上眼睛将近在咫尺的小人儿用力搂进怀里,男人酸涩不堪的眼角隐隐约约有什么湿热的东西划过。
可他无暇顾及,此时此刻,他只想搂紧怀里的小人儿,一辈子也不松手。
男人手下的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将温青园揉进他的骨血里和她永远不分离。
又许是怕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傅容澈手下的力道再大也没怎么敢挨近她的肚子,亦是不会让她有不适的感觉。
温青园被突如其来的怀抱弄得一怔,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温青园只觉着充斥着的全是那个熟悉又好闻的清香。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舒展着的眉宇间,瞧瞧爬上了一片柔意。
小巧精致的玉手顺着男人的劲腰慢慢往上,覆在他的背脊上,她无比安心的将脑袋靠在男人的胸膛间,耳边是一下高过一下,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她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上一辈子她辜负了他也辜负了自己,这辈子,她说什么都不会再犯浑了,她要和这个男人安安心心的过完这辈子,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缝衣暖被……
“小嫂嫂!澈哥!这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你们能不能考虑考虑我们这些人的感受?”
卫姬放下手中的鸡腿一脸戏谑的望着二人,嘴里虽是在抱怨,眼底却无半分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