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家丁一马当先拽住了温青园的胳膊,冷傲的仰头,蛮狠地拖着她就要往朱府里走。
温青园吃痛,眯了眯眼,偷偷覆上腰间的手,悄无声息地掏出了一个瓷瓶儿匿于袖间,眸底一暗,让人心惊。
闪了闪眸中危险的冷光,她刚要继续下一步动作,整个人就被一只熟悉的大手往后一拉,撞进了一个让人心安且无比温暖的怀抱。
傅容澈阴沉着一张堪比鬼煞的脸,被阴影遮挡住的部分寒气逼人,让人不禁背脊一凉。
只见他用一只大掌牢牢地摁住温青园的后脑勺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则是飞快的抽出了别再腰间的短刀。
手起刀落,泛着幽幽冷光的短刀离了刀鞘,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又稳稳的别回了鞘里。
下一秒,只见空中泉涌般喷洒出一片殷红,之后就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凄厉惨叫响彻云霄。
还不等众人有反应,那家丁悬在半空保持着预备拽温青园的手忽然就掉在了地上。
掉落的那截手从胳膊肘的地方与身体分离,切口处整齐的不像话。
东方泽站得远,静静的待在一边,瞧得却清楚。
不得不承认,他惊了,那男人远比他想象的要恐怖百倍。
手起刀落甚至是家丁断手喷血的全过程,傅容澈根本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整张脸阴沉暗淡着,不带丝毫感情。
“啊!”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红怜发出了一声惊悚刺耳的尖叫,蓦然惨白的小脸直冒冷汗,好似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得。
这里头就数卫良反应最快。
他几乎是在傅容澈手起刀落的瞬间,就移步站在香卉跟前,用自己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让她眼中除了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这才免了她这声费嗓子的尖叫。
一旁的家丁见了傅容澈这架势,纷纷停下脚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不敢再上前。
“爹……爹爹!”
朱润玉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家丁掉落在地上,还汩汩冒血的那截断手,身子止不住的哆嗦,一张天生的黑脸人生头一次白的彻底。
不知怎的,在这一刹那,她心里莫名觉得万分庆幸。
好在,那个俊美的男人只是捏碎了她的手骨,不然,就他那手起刀落的架势,她的手铁定与那家丁的无二了。
骨头碎了好歹还有的治,这若是直接没了半截儿手,那她找谁哭去。
温青园被傅容澈摁在怀里,丝毫不知发生了何事。直到后来,鼻尖闻到了些许熟悉的血腥味儿,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相公,你是将他给杀了吗?”
温青园动了动嘴巴,一边偷摸的把手里的瓷瓶收回腰间,一边轻轻的问傅容澈,眼底是一片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出口的声音亦是寡淡又平静,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泰然到,就好像她问的是‘你用膳了吗’一样。
“这身衣裳我爱惜的很。”
傅容澈拧着眉心儿,死死地盯着衣角被溅到的那一滴殷红,表情很是难看:“杀他得直接抹脖子,那样血会溅太多,我来不及避躲,这身衣裳难免要遭殃。他既是这只手碰了你,那我便剁了他这只手泄恨。”
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温青园没忍住偷偷抿着嘴笑开了。
她竟是不知道他家相公还有这么招人喜欢的一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身衣裳还是她先前在镇上和平安郡主还有金小公主闲逛的时候给他买的那件吧。
他说他爱惜这件衣裳,是不是因为是她买的缘故呀。
温青园小心翼翼的揣测,欢喜的搂着傅容澈的腰,嘴角处,那抹浅笑越扬越高,丝毫没去理会那个被剁了手的家丁。
她本不是圣人,旁人若是不知死活偏要动她,便怪不得她狠心。
“大胆!”朱大钱望着疼的蜷缩在血泊里直打滚的家丁,背脊一凉,没骨气的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指着傅容澈壮了胆子恼怒道:“反了你了!光天化日之下敢这般伤人!老子这就派人去把衙门里的人都叫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老子还就不相信这世道,还没有王法了不成。”
壮了胆子哆嗦着说完,朱大钱忙对一个家丁使了眼色示意他去衙门叫人。
那家丁看明白了,点着头就要走。
冷冷地勾起嘴角,傅容澈眼睛都没眨一下,手下也不知是从哪处寻来了一粒小石子,悄悄运气在指尖轻弹出,一声闷响后,正中那家丁的后勃颈。
被石子打中,家丁拧眉闷哼一声,当即便倒地不起,不省人事。
剩余的几个家丁吓得慌忙退了脚步,身子直发颤,任由朱大钱怎么使眼色也没人敢再动。
朱润玉也怕了,顾不得手上的疼,一个劲儿的往朱大钱身后钻。
朱大钱亦是没了先前那股子仗势欺人的气势,畏畏缩缩的挪着脚就要往府里逃。
那男人太可怕了,他断是不敢再惹恼了。
即便是隔着些距离瞧着,朱大钱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男人明明长着一张谪仙似的脸,心底却妥妥的是个鬼面罗刹。
冷血又无情,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朱大钱后怕的咽了口口水,趁着没人注意,眼珠子转的飞快,脚下连着偷偷挪了好几步,往朱府的门边儿靠。
平安郡主见了,冷哼一声,松开踩着门房的脚移步上前,弯眼笑的轻蔑:“怎么?朱老爷和朱小姐这是怕了?方才不是挺嚣张的么?还是说你们以为躲进府里,我们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朱大钱被突然开口的平安郡主吓的背脊骤然一僵,当即就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动。
平安郡主又笑:“如果真是这般,那还请朱老爷尽早打消了这个不该有的念头才是,区区一堵墙罢了,拦不住我们的。”
“你!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你别太嚣张!”
朱大钱红着眼睛梗着脖子反唇相讥,结果还没威风多久,下一秒就被平安郡主瞪过来的眼神吓得噤了声,不敢再造次。
小心翼翼的咽着口水,他哆嗦着反问:“你……你们究竟是谁?我朱家与你们无冤无仇,素不相识的,你们究竟为何要在我朱府门口闹事?”
“素不相识?”傅容澈慵懒地搂着怀里的人儿,转眼冷冷的抬眸,瞥向朱大钱那张肥头大耳的脸,眼波流转间,血光乍现:“本相觉着,朱老爷您这耳朵是真的不顶用啊。若你的耳朵只是拿来当摆设的,不如本相就发次善心,顺手帮你一把,给你去了这两个碍事的累赘。省的不禁看也不禁用还占地方的,如何?”
短短的一段话,轻飘飘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咬着词儿从傅容澈那张凉薄猩红的唇里溢出。
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涵盖在里头,却听的对方胆战心惊,吓得朱大钱护着耳朵直往后躲,猪肝色的肥脸失了颜色,苍白一片。
“唔……阿澈,你……你松开。”
就在这时,一直被傅容澈摁在怀里的温青园终于憋不住,紧咬着牙,奋力挣开了傅容澈摁在她脑袋上的大掌。
傅容澈疑惑地挪眼去看她,结果却收到了温青园带着埋怨的一记刀眼。
“相公!你若是想纳妾你直说,我又不会拦你,你说你也没必要想这么个损招儿啊,憋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啊!何况,你不要我,好歹别对宝宝也这般无情啊。”
“……胡言乱语些什么!”傅容澈阴沉着脸,晦暗不明,语气凌厉:“下次若是再胡说,看我不打你。”
“呐!你还要打我!”
温青园故作委屈,推了傅容澈一把,瘪嘴闷闷不乐。
“……”
傅容澈拧着眉心儿动了动嘴,终是无语凝噎。
朱大钱被晾在一边儿,心里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可捂着耳朵的手却还是不敢放下。
瘪嘴间,温青园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朱大钱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心里顿时怒火滔天。
朱老夫人之所以会流落街头过的那般落魄,估计都是这位的手笔吧。
瞧着面相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心东西,也不知道这么些年,他都打着将军府和相府的名号干了些什么欺良压善的坏事儿。
“你……你为何这样看我?我与你又不相识,更是不曾开罪于你,更何况我背后可是有将军府和右相府给我撑腰的,你……你奈何不了我的。你要明白,动了我,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我……我劝你还是尽早乖乖离开,别等我动真格的……”
朱大钱被温青园瞧得背脊发凉,眼神躲闪着,也不敢与之直视,出口的狠话更是没了先前那般气势。
“与我不相识?还等你动真格?”温青园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着轻弯起了眉眼,水盈盈的眼底,凉薄一片:“你又说你背后有将军府和相府给你撑腰,怎的现在又说与我不相识了?我不是你的表侄女儿么?表叔?你难道不认识我?”
“表……表侄女儿?”朱大钱愣愣的松下捂着耳朵的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是温青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