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便好!无事便好!”皱着眉头喃喃低声了几句,傅容澈不禁心疼的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即便是亲口听见十三娘说温青园没事,可他却是舍不得温青园受半分委屈,看着她疼,傅容澈只觉着自己的心也跟着揪起,说不出的难受。
看着温青园始终没能舒展的眉头,傅容澈如鲠在喉,“十三娘,你不是说夫人无事?既是如此,那为何这药也吃了,却还是不能缓解腹痛?”
“这……”这也需要时间啊……
鬼知道十三娘忍了多久才将后面的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她若不是怕小命不保,她真的就忍不住吐槽了。
听见自头顶传来的,傅容澈的低沉男音,温青园的心里顿觉一暖,抬手勉强着抚上了男人的面旁,温青园虚弱的张唇道:“阿澈,我没事儿,吃过药,我已经没有那么疼了,想着,应该过会儿就能好了。”
“无事就……”
“啪!”
傅容澈深沉的男声和一道破窗而入的惊响同时响起。
登时,柴房里,灰尘四起。
傅容澈难耐的眯了眯眼,再睁眼时,就瞧见不远处多了两道陌生的人影。
白津最先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佩剑就挡在了傅容澈和温青园跟前:“来者何人?”
对方的为首黑衣人淡定的抬眼扫了白津一眼,随后勾勾唇,极为不屑的轻嗤了一声。
这一声落在温青园耳朵里,宛如平地里的一声惊雷,瞬间就将温青园记忆深处最浓郁的恨意一丝不留的给炸了出来。
也顾不上小腹处还残留的几丝轻微痛楚,温青园挣扎着从傅容澈怀中下来,一双寒意刺骨的双眸也跟着染上了嗜血的杀意,一瞬不瞬的瞪着方才嗤笑的黑衣人。
傅容澈不解的轻蹙眉头,刚想说话,就见温青园头也不回的朝那黑衣人走去。
心里大惊,他赶忙伸手牵住了温青园藏在袖间的小手,却不料,摸到了一手湿热。
不安的情绪在傅容澈的心头围绕着,他锁紧了眉心将温青园袖下的手牵起,没了大袖衫的遮掩,一只紧握到五指泛白的小手渐渐暴露在空气里。
眼尖的傅容澈一眼就看见了自温青园紧握的掌心里,一点点渗出来的殷红。
望着那还在往外冒的血丝,傅容澈的脸瞬间沉到了谷底,俊冷的秀颜黑的仿若能滴得出墨汁儿来似得。
转眼再看温青园,她却好似浑然不知疼,一双猩红的眼睛丝毫没从那人的身上挪开半分,这不禁让傅容澈心底充满了好奇。
那男人究竟是何人?为何能勾起园儿心底的恨意?莫不是那人,与她前世的死有关?
傅容澈还在这里埋头猜测,温青园却甩手想要挣开傅容澈的束缚,尝试了几下没能挣开后,她只得作罢。
而那人似乎是感受到了温青园的注视,挑眉就将视线转了个弯儿,对上了温青园的眼睛。
待那人瞥见温青园眼底的杀气时,他藏在黑布下的半边脸竟是浮起了一丝笑意。
“小娘子与我自打上回一别后,已是许久不见了吧?好歹我们也是有过一段情缘的人,怎的小娘子如今见了我,却像是见了仇人似得呢?”
“!!”
此话一出口,柴房里的温度瞬间降到谷底。
白膺和十三娘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复杂的在三人脸上来回扫视着。
反倒是白津却要比他们淡定的多。
察觉到握着她手的那只大掌在不断的收紧,温青园此刻就算是不回头,也能猜到傅容澈脸上的表情了。
可是,温青园又岂会容他在他们二人间挑拨离间呢。
咬着牙恶狠狠的朝那人白了一眼,温青园眸中的恨意几乎快要溢出眼眶:“公子怕是说笑了,我温青园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同你有过一段情缘呢。像我这种‘心胸狭窄’的女人,心里永远都只容得下一个人。”
“哦?”那人听了温青园的回答,有些受宠若惊的挑了挑眉:“与小娘子相处那么久,我倒是头一回晓得你也有这样伶牙利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会撒撒娇呢,嗯?”
撒娇?对谁?对那个黑衣人?哇啊!天大的消息!
白膺和十三娘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的在心里替温青园捏了把汗。
谁不知道右相大人最是恨旁人动自己的东西,更何况,这还是女人!
果不其然,傅容澈听了那人的话,气的一口银牙都险些咬碎。
温青园甚至都还来不及说话,自手上传来的,骨裂的痛感就险些让她疼晕了过去。
她知道这男人小气,却是不知道他竟然小气到这样的程度,难道,他就不能听她解释解释再动气?
傅容澈不知温青园心里所想,可他却是明明白白的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是与内心做了许久的战斗才能放下心里温青园对自己背叛时的恨意,再次将心交给她的,如果,她这一世还敢负他,他定亲手毁了她!
温青园缩了缩脖子,惊觉后背一阵凉意。
她咬着牙想挣开傅容澈握着自己的手,可她越挣扎,那男人的力道就越大。
到了最后,她真就有了一种手要废的错觉。
她咬紧牙关索性不挣扎了,一双眼睛染着寒霜带着猩红死死的瞪着那头的黑衣人,似是恨不得将他身上盯出个窟窿来似得。
那黑衣人见温青园和傅容澈之间已是电光火石,岌岌可危,心情登时大好。
他这辈子,最爱看的,就是傅容澈受挫,那表情,啧啧啧,简直是大快人心。
挑眉勾了勾黑布下的薄唇,那人达到目的后便也不再多说废话,眼神示意身旁的人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温雪岚后,就准备运气跳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眼看着他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了窗子,哪里晓得,身后,傅容澈却突然松开了温青园,运气移到了他身旁,抬手用力钳制住了他的手腕儿。
干净果断的动作,带起了一阵微风。
由于那黑衣人穿的与他带来的人不同。
他的外头套的是件深黑色的大袖衫,里头就是普通的黑色衣服,是以,微风咋起,下一秒就将他洁白的手腕暴露在了空气里。
那洁白的手腕霎是好看,堪比女人的,可手腕上那道惊心触目的长疤却是格外吸人眼球。
傅容澈惊诧的扫了眼那条又长又惊人的疤痕,一个分神,就叫那人挣开了束缚,等他抬眼去看时,便只看见了那人来不及收回的厌恶眼神。
仅有几秒的对视,却是掀起了傅容澈心中的一阵大波澜。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双眼睛格外的熟悉……可是任凭他怎样回想都想不起来。
就在傅容澈陷入沉思之际,身后却突然响起了白津的一声怒吼。
“白青!怎的是你!”
白青?
熟悉的名字在耳边响起,傅容澈堪堪回过神来,利落的夺过白膺手里的手里的佩剑,没有丝毫的犹豫,抬手就面无表情的朝白青的脚腕儿挥去。
只听得一声闷哼声响起,之后便是一道鲜血飙出的声音和一阵倒地的闷响。
脚上的疼痛刺激的白青仅露在空气里的双眸爆红。
他咬着牙没有痛呼出声,手下还是倔强的想要抱着温雪岚离开。
白津白膺和十三娘见了他的模样,皆是不忍的错开了眼去,不忍再看。
傅容澈却是看着他动了动眼角,再次抬手,挥剑,利落的朝他剩余的三肢挥去。
一声暴呵后,浓浓的血腥味瞬间就蔓延到了柴房的每一个角落。
温青园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儿,偏头就弯起身子吐了起来。
傅容澈闻声,蹙眉朝温青园看去。
看着她吐得眼睛都开始冒泪花儿了,他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揪。
可方才她和那人的对话,却是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他疼的呼吸都费力,却又不知如何下手将那根刺拔出来。
咬着牙深吸了口气,傅容澈的一双如玉大手都险些让他捏碎。
他‘哐当’一声将剑扔到一边,抬脚绕过地上的二人,面无表情的朝温青园走去。
边走,他边用刺骨的冷声对身后的三人干脆的道:“我挑了白青四肢的青筋,废了他的武功,接下来的事,你们知道该怎么办!至于那个女人,便留她一命,让她在这儿等着地上的那两个人醒来,然后再带着她离开吧!”
凌厉的男声堪堪落下,温青园便觉得身前多了一道黑影。
她刚想起身去看看,手腕就是一凉,下一秒,她便被人拽着,大步走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力道,拽的温青园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面部朝下径直摔下去。
来不及惊呼,温青园的腰间忽然就多了一支手臂将她牢牢的搂住,这才防止她摔在地上。
可还不等温青园伸手去抓那手臂主人的衣襟,傅容澈就快速的将她扶稳,随即松开了手。
“阿澈……”
“闭嘴!”
温青园才张嘴说了两个字,剩余的话便全被傅容澈的那声呵斥压在了喉咙里。
抬眼对上傅容澈那双很不见底的凌厉眼眸,温青园的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阵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