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前路艰难险阻？你也很有可能娶不到婉儿？”
“只要婉儿心里还有我，只要她还想嫁给我，我就都要去试一试。”
“如果煜王就是不肯把女儿嫁给你，你怎么办？”
“那我就求他，或者……我等，我一直等，反正儿子这辈子非婉儿不娶。”
褚若衡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褚修寒半晌没有开口。
过了大半天，褚修寒终于长叹一口气，他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
褚若衡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他惊讶的看着褚修寒：“父亲同意了？”
“你比我要幸运，婉儿那丫头对你一片真心，如果你也真想通了，我有什么理由拦着你们呢？”
褚若衡没有想到褚修寒会是这个意思，更没有想到褚修寒竟是同意让他离开。
说实话，褚若衡一直都在心里盘算着想要跟温婉一起离开，但是身为人子，他又放不下褚修寒。
“父皇，儿臣……”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难道还想再重新上演几次吗？”
“儿子当然不想。”
齐皇后是个有心机有手腕的人，当初的褚若衡也是她用了心机才怀上的。
褚修寒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对她一直都十分尊重，哪怕是她算计了他，但褚修寒却仍旧觉得褚若衡是没有错的。
这个孩子来的猝不及防，他却也是真心对待他的，所以，自打褚若衡生下来，褚修寒便一直都带在身边自己教养。
褚修寒看着儿子：“你是为父的长子，也是最出息的儿子，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为人如何父亲最是清楚。”
褚修寒说着，目光深远的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像：“如果你真的认准了婉儿，那便一定要对她好，无关她的身份和她身后的家族，只从你的内心往外要一心一意才可以。”
“儿子对婉儿是一片真心，这辈子除了她谁都不要。”
褚修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略带苦涩的笑：“有你这句话为父就觉得已经足够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
褚修寒似是已经想通了这件事情，态度十分坚定。
然而褚若衡却还是有些愣怔：“父皇，如若我离开了那北川怎么办？”
褚修寒蹙了蹙眉头：“怎么？难不成这北川离了你还不成了吗？”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是父亲，父亲您……”
褚若衡这个时候已经改了口，不再称呼褚修寒为父皇，而是称呼他为父亲。
作为亲父子，褚若衡自问没有人比他再了解他父亲，如若是他走了，那这整个北川便没有人能够再与他分担些什么。
可自打他说出这句话，褚修寒却是朝着他摆了摆手：“身居这个高位上，便已经知道何为‘孤王’，这个位置……属实有些冷。”
褚修寒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为父不想再让你重复我的路，如若是那婉儿对你无心无意，我便也不会放你走，可是这话父亲已经说过很多次，你比我要幸运的多。”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褚若衡还能再说什么？
他面对着褚修寒，后退三步撩袍跪地，给褚修寒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儿子叩谢父亲成全之意。”
褚修寒的眼眶里有泪，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儿子不敢看他，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儿子，也是最像他的儿子，他怎么忍心能够让他远离自己？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从褚若衡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对陆倾梧痴心一片，如若早早能订下了亲事，如若陆倾梧没有接到圣旨而回东都与温煜楼成亲，那陆倾梧必然会是他的妻子。
所以，事情落到褚若衡身上时，他不想让儿子再错过。
褚若衡给褚修寒磕了头，然后起身打算离开，褚修寒却又开口留住他：“衡儿，一会去你姑母那里一趟。”
褚若衡点头：“是，儿子会去和姑母道别。”
“不，为父的意思是，你离开的时候也带着你姑母一起吧。”
褚若衡愣住。
他抬头看褚修寒：“父亲的意思是？”
“你姑母和你一样，她的心就不在这里，如若是把人强留在这儿，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但如果让她和你一起回东都去，她一定会生活的很好。”
其实褚修寒的意思很简单，依照褚若衡的身份，如若是到了东都之后，想必温煜楼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那他和温婉的婚事也势必会很难。
但如若是有丝弦在旁边，或许陆倾梧看在她的份上还能够对褚若衡有一丝心软。
“父亲，如若我和姑母都走了那您要怎么办？”
“我一个大活人，难道还离不开你们两个了？”
褚修寒说的轻松，可褚若衡心里却不是滋味。
看着儿子的神情，褚修寒不耐道：“我都说了，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不配有亲人和亲情在，这里格外冰冷，你们走了……就莫要再回来。”
褚修寒缓解了自己的情绪之后，转身又朝着褚若衡摆手：“快走吧，不要等我换了主意，到时你们一个都走不了了。”
褚若衡万般心疼地看着父亲的背影，他虽有万般不舍，但却是去意已决。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快步离开书房。
当褚若衡把这件事情跟丝弦说了之后，丝弦也是一脸的震惊：“你父皇让我和你一起走？”
褚若衡点头：“是，父亲说让姑母可以照顾我。”
“呵！”
一旁的齐凌一声冷笑：“他倒是打的好主意，还不就是为了到时让你给这小子求情？”
齐凌一眼就看出了褚修寒的意思，然而旁边的温婉却是朝着齐凌摇头：“小七舅舅莫要如此说，北川陛下此番既丢了儿子又丢了妹妹，他心里该有多难过呀？”
温婉的这句话直接说进了褚若衡和丝弦的心里。
丝弦这么多年虽然一直不跟褚修寒说过多的话，更别提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可他们终究是这世上相依为命的兄妹。
褚修寒的苦，丝弦又怎么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