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延神色略深,“过两日便启程回京。”
刘记匡点头,答应后连忙退下,再多呆一刻钟,他都能感觉钟离延要把他杀了才行。
钟离延抬头对她笑了笑,无害道:“在阳州再呆两日,回京城后便是新的一年了。”
在如何也得赶在年前回去,京城里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让玄煜带着温家小姐先启程,家人记挂着,别耽误了时间。”
尚寒羽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你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要把他们赶走?”
“你知道还要说出来。”钟离延傲娇的仰起头。
单独过二人世界不好吗?
况且玄煜与温玉儿的情况不太对劲,别以为他不知道,消息可灵通呢。
他说完便欲想下床。
尚寒羽着急,连忙来扶他,“好端端地你下床做什么?”
钟离延牵了牵嘴角道:“躺久了也不好,可以适当在屋子里走一走,无碍的。”
他习惯了忙的停不下来,这一下子让他这样休息下来,躺的腰酸背痛的。
这屋里还有多余的药材,是先前苏太医给他治伤时要用的,未免用的时候再去取麻烦,便一次性存放得多一些。
钟离延站在柜台前,瘦削素白的手指轻轻掂量着药材,微垂着狭长的眼,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尚寒羽道:“要配药让苏太医来就好了。”
钟离延配好了药,交给尚寒羽,清浅道:“这副药是止疼的,麻烦你煎了,一会儿送到对门去。”
尚寒羽有些怔忪,听他的声音温煦拂耳,“外面要下雨了,某些人风湿病又要犯了。”
尚寒羽道:“那我一会儿给你煎药的时候,给他也煎了。”
药煎好了,雨也开始下了。仿佛要把兜了数月的雨水全部都浇下来。
见对门一直房门紧闭没有动静,尚寒羽只好把刚煎出来的汤药装入碗里,回头又先把钟离延的药送进房里叮嘱他要记得喝。
随后尚寒羽冒着雨便快跑到对面去,站在门前叩了叩门,不见有响应,便道:“苏太医,你在里面吗?”
一连敲了几次,都没有回应。
尚寒羽心里沉了沉,她亲眼看见苏太医进这屋门的,中途不曾见他出来过。
可他若是在这屋里,怎会不答应。
尚寒羽不敢耽搁下去,当即用力推开了门。
门口有水迹一直蔓延到了屋子里,她循着看去,脸色变了变。
苏太医整个人倒躺在地上,好似已经没了知觉,晕倒了。
尚寒羽顺手把药放在桌上就跑过去扶他,他虽说年纪年迈,但也是重的,尚寒羽拖着他不由有些吃力,不由沉了气道:“苏太医,你快醒醒。”
好不容易把苏太医拖去床上躺着了,一摸他的额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发起了烧。
尚寒羽一个人一时也束手无策,只怕他高烧不退,拖下去只怕越来越严重。
难怪今天不见他出门,原来是生病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这般让人不省心。
“一个太医,生病也不知道给自己看看。”尚寒羽拧着眉头,略微生气。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其实挺喜欢这个小老头的,只是话多些,那张嘴贱而已。
其他的倒也还好。
苏太医:……
他难道就一点优点都没有了?
她来不及多想就冒雨冲出院外去,嘴里喊着钟离延的名字。
路过的下人听到,只是对视一笑,除了尚公子,谁敢喊安亲王的大名,莫不是想死。
不过,怎么觉得尚公子的声音越来越娘了。
钟离延出门来看究竟,刚到门口便迎面差点与尚寒羽撞个满怀。
钟离延扶了扶她,语声温润清和:“本王在这,你慢点跑。”
尚寒羽抬头看见他,皱眉道:“你去看看苏太医,他好像发烧了。”
钟离延点头往对门去了,尚寒羽怕他一个伤患忙不过来,又去外院喊了两个下人。
原本空寂冷清的雨院,一下子热闹了许多。陆陆续续有下人撑伞往院里经过。
院子里青碧如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雪搭落在屋檐上。
瓦槽里的积水,滴滴答答地从屋檐上摔落下来,晶晶亮。
这场雨没停歇多久,到下午就又陆陆续续地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到傍晚都没停。
天色渐暗,房里点着烛火。
尚寒羽端了药进来,钟离延已经歇下了,他忙了一个下午,本该好好休息的,谁知道苏太医病倒了。
他睡得安稳,他脸色苍白,刀削般的轮廓也格外的消瘦。
尚寒羽揉了揉他的手心,他忽而幽幽睁开了眼,眼里闪烁着烛光,却是许久凝聚不了光彩,只迷茫地看了尚寒羽一眼,复又缓缓合上。
伤员需要休息。
本来想直接灌进去的,见他眼眸带着的光芒,尚寒羽手上顿了顿,最后还是采取了比较温和的方式,用调羹一勺一勺地舀来喂他。
直到最后一口药喝完,尚寒羽问:“要喝水吗?”
钟离延点了点头,尚寒羽便拿了些清水来喂他。
他粗哑地开口道:“谢谢,我有些困了,你陪我睡会好不好。”
尚寒羽缓缓一笑道:“自己睡,苏太医屋里有人伺候着,要是被知道,流言满大街飞。”
这不是把他们两个是断袖的事情坐实了嘛。
尚寒羽起身去放碗,钟离延倏而捉住了她的手腕。
“做什么,赶紧休息。”尚寒羽眨了眨眼睛,平和的接着说:“旁人知道了,不好。”
他动作很轻,没什么力气,尚寒羽只要稍稍用力一挣,便能挣脱开去。
钟离延沉哑道:“你别总是顾着本王,这两天好好歇着,回京的路途远,怕你受不住。”
尚寒羽顿了顿,回京城不过是七八天的路程而已,她有什么受不住的,忽然她脸上多了一抹红霞。
“流 氓!”她瞪了钟离延一眼,语气带着懊恼。
钟离延随即勾唇笑着,眼眸里带着玩味。
“舟车劳顿,你想什么。”
尚寒羽有些发愣,气恼了一瞥,声音冷冷地。
“没想什么,你再多嘴,明日我就跟玉儿他们一同回去。”
温玉儿收拾着包袱,不由打了个喷嚏,这是有人想她了?
“玄煜,你真不去看看安亲王?”温玉儿开口问道。
她倒也不是关心安亲王,只是好好端端,怎么让她们先走。
玄煜把玩着手上的玉簪子,挑眉笑道:“我可不去,好不容易有美人相陪,我去做什么。”
他又不是傻的,从小跟着钟离延长大,他会不知道钟离延什么心思。
“你这话说的,安亲王才不是这样的人。”
她害怕归害怕,但也知道他绝不是能被美色耽误的。
“好了,不提这个,等回了京城,我便让母亲去求亲。”
玄煜笑着开口,一点也害臊。
温玉儿勾唇轻笑道,“那我可在家里等着了,就是不知道我爹爹会不会打断你腿。”
谁不知道温大将军极为疼爱这个女儿,想娶她,定要吃些苦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