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目中,尚寒羽本就不是陈墨枫的妻子,他自然不会忌讳什么。
他轻笑着,声音极为温和,“丫头,你答应本王的时候就没有机会跑的了。”
温柔却又霸道。
“因为有你,我好像更能理解活着是个什么滋味。我尝到了甜头,我更害怕孤独,更害怕死去。”钟离延无声的笑着,扯了扯嘴角。
“丫头,有你在身边,我觉得真好,可却害怕了起来。我本以为我这一生就守着大梁过一辈子,可有你在,我竟然害怕了。”
“包括现在,我害怕我真的撑不过去会如何,我想陪着你慢慢变老,但活着才有这个希望。”
“所以我现在希望活着,我害怕死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总是会回来的。”钟离延说。
尚寒羽好不容易缓过劲,被他这么一说,又泣不成声,“你不要再说了……”
钟离延闷闷地低咳,那股温热似乎落进了尚寒羽的颈窝里,烫得她哆嗦得更加厉害。
她和他交颈相拥,胡乱应道:“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再说话了,你要是真的敢死,我就立马回京城养面首!”
钟离延阖了阖眼,睫毛依稀从沈娴的侧脸扫过,她顿时打起精神,道:“钟离延,不可以闭眼睛,绝对不可以。你还没陪我变老……”
尚寒羽从他怀里起来,像发疯一样去推洞口的石头,不顾一切的往前推。
只要能出去就会有希望的,不能傻傻的在这里等死,哪怕钟离延没有受伤,天寒地冻的,都要被冻死在这里。
尚寒羽大哭大叫,哪里顾得上外面有没有藏在暗中的人,一拳一拳砸在石头上,弄得自己鲜血模糊。
“钟离延,你答应我,你绝不可以离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很爱你,我真的不想你离开我,答应好不好……”
“离延……”
钟离延提起精神,声音低低的说道:“我尽量,你别砸了,我心疼……”
“回了京城之后,你就去跟陈墨枫和离……找晓晓,她会有办法的。”
这是他心里的疙瘩,但也是不想尚寒羽受欺负,当初她生病,被不管不顾,他是知道的。
尚寒羽胡乱点头,哭道:“好,好,回去我就跟陈家撇清关系,不仅仅要跟他和离,我还想嫁给你!”
钟离延垂着的眼帘只剩下一条缝,微微有些流光湿意,带着惋惜的语气轻轻一叹:“最后若我不在,无人护得了你的时候,钟离延你记着,先保全你自己。”
他怕他这一走,京城那位把所有的怨气都出在尚寒羽的身上。
“我不要。”尚寒羽执拗地摇头,声音抽噎,“你不可能不在,不能不在……”
“要是京城呆不下去,你就去别处,咱们惹不起,总躲得起的。”这是他钟离延这辈子说的最怂的一句话。
尚寒羽连忙到钟离延身边。
“钟离延,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一瞬间尚寒羽感觉空落落的,空空的身体,空空的心,只剩下一句空空的话。
只是钟离延倚头在她肩上,没再回答她。
尚寒羽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能及早地对他敞开心扉。最遗憾的事,就是未来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和他一起做。
以前她总是觉得生命中钱排在第一位,至于感情,只要有银子,自然不会少的。
可是如今,她好不容易真真正正的爱上一个人,就这样没有机会了?
尚寒羽轻轻地说道:“你要真敢死,我就回京城过自在逍遥的生活,养几个面首太少了,得养数不清的。”
“还要拿你送我的铺子养,就算你死,也要做个妒忌鬼,整天在阴曹地府里吃我的醋。”
她原以为钟离延再也不会回答她了,他却忽然息弱道:“你敢这么做,我便夜夜都爬上来纠缠你。”
尚寒羽哭着哭着就破涕笑了,笑着笑着又失声哭了。
玄煜在知道他们这么晚还没回来,定然是出事了,第一时间带人冲上山来。
当他们寻到这个乱石杂草成堆的地方上时,但见到处都是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石头下面碾压着侍卫的尸体。
玄煜到处不见钟离延和尚寒羽的身影,便下令把地上的石头全部清理开。
温玉儿也跟着,在一旁焦急。
在往里面走,是一片林子,雪地上是血迹,不远处还有一具尸体,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清理打斗的痕迹。
他们一行人拿着火把继续寻找着,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巨石压下来,无数碎石堆砌在周围,形成了一个石堆。
侍卫一个个把石头搬下来,透过缝隙看见石堆里恍惚有人影,便大叫道:“这里面还有人!”
于是所有侍卫和玄煜都一并来帮忙扒开那些堆砌的石头。
终于紧紧卡住的石头一块一块松动,明亮的光线一寸寸从剥落的石头上方照射进来。
当所有人把堆砌的石头都搬开时,对所看见的景象大为吃惊。
两个灰蒙蒙的人在山洞里面紧紧相拥,一个脸上苍白,靠在另一个满脸泪痕的肩上。
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姿势支撑了多久。即使有人来救援,也不见他们有所反应。
玄煜不敢耽搁,连忙召集人来,大家合力一起把堵在山洞口的巨石移开。
随着一声令下,大家一齐发力,憋足了一口气勉强把巨石一点点抬了起来。
尚寒羽听到动静睫毛颤了颤,努力的睁开眼睛,麻木僵硬她渐渐回过神,看见怀里沉甸甸的钟离延,他一身白衣都是血,狼狈极了。
她噙着泪道:“钟离延,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骨灰扬了。”
她和钟离延之间,笼罩着一种无形的情真意切和悲绝。
在侍卫们的诧异下,玄煜第一时间把钟离延背了起来,平稳而快速地下山。
温玉儿心思细腻,拿了几件御寒的外衣,这才让尚寒羽忍住不打颤。
被温玉儿扶着往山下走去,心心念念都是钟离延,哪怕温玉儿一路劝说,一颗心还是悬在半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