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黑漆漆的,外头下着雪,还时不时带着细雨,说不冷那是假的。
尚寒羽紧张的瞧着钟离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瞧见个大概轮廓,手指触碰到他的肌肤,冷的厉害。
“离延?”
“没事,你别担心。”他轻声道。
那时尚寒羽犹感觉心慌了一下,犹如坠落到了寒天,让她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去。
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等了许久,确定没有人了,才从钟离延腰间取出一个火折子。
点亮后,她才看清钟离延的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他一身白衣背后被血染红了一片,应该是他方才护着尚寒羽时被伤到的,可他一路带着尚寒羽逃,却一个字也没提。
尚寒羽深呼一口气,满眼都是心疼,忽然一声巨响。
上方像是有石头砸落下来,哗啦哗啦滚下来,把洞口给堵了起来。
尚寒羽吓了一跳,连忙拉着钟离延往里面躲。
洞口被堵的死死的,尚寒羽精疲力竭地仰在地上,连呼吸都觉得是多余。
她突然像个无助的孩子,低声哭道:“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我这么没用。”
钟离延轻声道:“没事的,会有人找到我们的,你别哭,陪我说说话。”
尚寒羽擦了一把眼泪,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在钟离延面前,颤 抖的手指碰到他唇边的血迹,依稀还带着几许温热。
血滴顺着他的背,一滴一滴往下淌。他白色的衣襟上一片濡湿。
尚寒羽流着泪问:“你能不能少流点血啊?”
钟离延扯了扯嘴角,说:“我也不想的。”
你说的是人话?他一个伤员能控制住不流血嘛?
她捧着他的脸,亲手拭掉了他唇边的血迹。而后抵着他温凉的额头上,湿润的眼泪悄然滴在他的脸上。
钟离延狭长的眼帘颤了颤,忽然也有些悲从中来的意味,他这么多年受了再严重的伤都不曾怕过。
然而这一次,他却心慌的厉害。
尚寒羽双手把自己的外衣解下,用力把衣裳扯成布料,只能简单的给他先包扎。
岂料技术有限,弄的很丑,不过好歹能让伤口少流点血。
“以后还是不要用这么好的料子了。”质量太好,扯不动,还好她力气大。
要是换个柔弱的小姑娘,肯定是没有办法的。
她嘴上吐槽着,可小脸还是留着泪水,她不停地流泪,好似要把这半生的眼泪一次都淌个够。
钟离延很想帮她拭泪,可是他腾不出双手,他便俯了俯头,一点点吻掉了她脸上的泪痕,道:“以前没发现,原来你这么能哭。”
“是不是像我这样的女人,就不能哭了?”尚寒羽絮絮叨叨起来,“可我偏要哭,这样你才舍不得丢下我。”
钟离延勾了勾唇,低声道:“你哭的我心颤,但我希望你的眼泪只能为我留,不能给旁人。像你这样的,本来不哭就让人喜欢,这一哭能让人更加招架不住。”
“我不想你被别人惦记去了。”
“好,好,好。”尚寒羽像哄孩子一样满口答应,她俯身在他怀里,“离延,你千万……不要有事……”
“我尽量……”他垂了垂眼眸,声音清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接着说道:“你说些好听给我听听,我怕自己睡过去……”
这天寒地冻的,他要是睡过去,那就真的要没命了。
“离延……”尚寒羽清了清嗓音,手紧紧的抓着他冰冷的手,“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
好似,她们把这张窗户纸捅破后,她好像也从未说过什么正式的话。
她一个现代来的,反倒觉得害羞,扭扭捏捏起来。
钟离延眯起眼眸,还是禁不住又垂下,依稀听他笑了两下,带着玩笑道:“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听见了。”
尚寒羽认真的看着他,道:“我爱你……”
“我还以为……你是当初被我拐骗到我身边的,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对本王有非分之想的。”
他的话清清浅浅,有种让人窒息的温柔和动听。
她抬头,去蹭他的脸颊,“若是我真不喜欢你,你又如何骗的到。”
只是,她以为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恋爱,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不知不觉卷入了一场战争,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说,“你千万别睡过去,不然,我回了京城就要去找别的公子了。”
“不是说富贵人家都喜欢养面首,好歹我现在也算得上一个小富婆,养几个也是不过分的吧。”
钟离延气的脸色又白了些,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生活很美好,人间很值得,这才让他忍住脾气。
钟离延道:“让你说几句好听的,没有让你想办法把我气死……”
尚寒羽哆嗦着,道:“所以你千万别死,你长的比所有人都好看,只要有你在,我都看不是旁人……”
她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要不是钟离延没力气,非得把这丫头教训一顿。
“你这张嘴,真的很……”钟离延无声地笑,“你就不怕我回了京城不要你?”
他话是这么说,可哪里舍得,他这么多年从未正眼瞧过那个女人,唯独喜欢上了这么一个,怎会舍得放手。
“那倒也好,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起码也不会被人议论了去。”尚寒羽眼角留着泪,声音沙哑。
她可以不怕百姓们的舆论,但是钟离延不一样,他是堂堂亲王,定然是要名声的。
即使她可以全部接受他的好,可以毫无保留地去爱他。
可是她却不想因为自己,让钟离延用血换来的名誉被毁,一个惦记朝中官员的妻子的亲王,哪里会是百姓所喜的。
过了一会儿,钟离延才道:“怎么办呢,我脸皮厚,从来不怕旁人说什么,但是你想逃,早就没有机会了。”
他从来不是个在乎名声的人。
尚寒羽的眼泪愣愣地挂在脸上。
“你不是镇北将军的发妻,我只不过追求一个喜欢的女子,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接不接受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