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陆南瑾又转头去看顾昭君,顾昭君有些戒备的看着陆南瑾,见状,沈碧螺连忙打圆场说道:“都是误会,母亲并没有为难我。”
说着,她悄悄地拍了拍陆南瑾的胳膊,两个人早有默契,陆南瑾自然明白她是想息事宁人。
沈碧螺心中清楚,她对上顾昭君多少有些心虚,毕竟是取代了别人的女儿,人家母亲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顾昭君的眼睛在沈碧螺和陆南瑾之间游移,最后竟笑出声来,她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弄得沈碧螺和陆南瑾有些摸不到头脑。
最后,顾昭君笑着笑着,眼睛流下眼泪来,而后她说道:“如此,我现在我也算是对得起你母妃了,给她找了个儿媳。”
她明明是和陆南瑾说话,眼睛却是看着沈碧螺,像是要透过沈碧螺的眼睛看出来什么似的,沈碧螺有些摸不清顾昭君现在的态度,因此并没有出声。
顾昭君重又走回椅子的地方坐了下来,她的眼睛看向沈碧螺和陆南瑾,过了好半天才拍了拍手,又叹了一口气,对着沈碧螺说道:“我姑且算是信了你的话,若是你危害到了侯府,危害到了我在乎的人的性命,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沈碧螺虽然听她疾言厉色的这般说,但心头还是一松,当即对着顾昭君露出一脸讨好的笑:“我当然不会做什么危及侯府的事,如今我已经把侯府的这些人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人了。”
陆南瑾将沈碧螺拦在身后,郑重的对着顾昭君说道:“早在那时候。”
他说的时间,刚刚好就是沈碧螺第一天来的时间。
沈碧螺仰起头看着他,听到他继续说道:“我便已发现,她和原来的阿七不一样了,只是我观察了她很久,发现她比原来的阿七心地还要软上许多,虽然不如阿七那般能干,却也还算是个不错的人,至于阿七……”
陆南瑾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顾昭君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他不再言语,顾昭君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说阿七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似的?”
陆南瑾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自然也知道我的阿七不是什么善类,只是到底意难平,我的阿七是那般漂亮能干,当初在沈府的时候,我被阿七的爹欺辱,被沈府一家人欺辱,还是那时候只是一个奶娃娃的阿七护着我。”
她这么说着,像是追忆起了什么,眼中已经含了泪花,她的手在她的腰那么高的位置比划了一下:“阿七那时候才是一个奶娃娃呢,我记得那次阿七的祖母让我冬日里在小佛堂中为她抄写佛经,那个小佛堂不是我惯用的那处,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不只是没有炭火,就连一块布巾都没有,那小佛堂甚至没有窗户,冷风呼呼的往里灌,雪花也飘进来,我的手都冻得僵了,连墨水都已经凝结成冰,哪里还能抄写佛经?”
“等到阿七的祖母来问我要佛经的时候,佛经才抄写出来一卷,字迹也歪歪扭扭的不好看,距离阿七祖母要求的一百卷相去甚远,阿七的祖母勃然大怒,当即下令要把我以不孝的罪名送去沈家的祠堂里,让我好好反省反省。”
顾昭君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悄然滑下,“那时候是阿七站出来,坚决不许她们送走我,阿七因为不是男孩子,一向不得她祖母和父亲的喜欢,那次她差点被她祖母打得咽了气,我半夜偷偷去看阿七,阿七笑着跟我说不疼,她还对我说,让我写一封休书,休掉她爹,她要和我远走高飞,去过好日子,阿七那个时候便已很有主见,这不像是一个小孩子,后来我终于带她出来,回到了侯府。”
说到这里,顾昭君泣不成声,她抬起手来遮住自己的脸,完全顾不得仪态地缩在椅子中,看上去十分可怜,沈碧螺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了顾昭君的手,顾昭君的手冰凉,简直不像是活人,可这小佛堂中并不冷,沈碧螺想,她大概是因为心冷吧。
顾昭君突然抬起头来,还含着泪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沈碧螺,声音有些尖利,“你知道我为什么轻易的就相信了你的说辞吗?”
沈碧螺当然不知道,她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等着顾昭君对她说点什么。
不出她所料,顾昭君本来也没指望沈碧螺能够说出什么来,她定定的看着沈碧螺的脸,用目光仔细描摹着沈碧螺的轮廓,而后叹了一口气说道:“阿七一直对我说,要让我一定要好好的,以后她不在了,我也要好好的过,她经常这么说,每次我都厉声呵斥她,让她不要再说了,说她说的不吉利,她就只是笑,笑得那么悲伤。”
顾昭君的这番话让沈碧螺十分吃惊,原来那个时候原来的那位七小姐便已经意识到她活不到成年吗?
这么想着沈碧螺便问了出来。
她和陆南瑾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又都看向了顾昭君,沈碧螺有些严肃的斟酌着用词开口说道,“阿七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阿七早有预料?我虽然是知道一些事,可这并不包括阿七的性命。”
当下,她挑挑拣拣隐瞒了自己穿越之前看这个世界是一本书的事,将书中关于原来那位七小姐的所有情况都说了一番,提供给顾昭君和陆南瑾辨别。
顾昭君是个聪明人,这一点她知道得很清楚。
陆南瑾更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光靠沈碧螺将这些事烂在肚子里面,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侯府现在表面上很是风光安定,可沈碧螺和陆南瑾都非常清楚的知道,侯府早就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现在他们和皇上两方人马都在伺机而动,只是这时机一直没有出现,当下沈碧螺将她想到的关于皇上和侯府之间的然后猜测说了出来,等着陆南瑾和顾昭君做定夺。
顾昭君伸手扶着额头,看沈碧螺向她投来担忧的目光,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认认真真的解释道:“我有些头痛,虽然对你的身份早有猜测,早就觉得我的阿七应该是不在了,可是听到这件事心头还是难免不快,弄得我有些头痛。”
听她这么说,沈碧螺非但没觉得冒犯,还觉得有些高兴,毕竟顾昭君能这么解释,说明也算是勉强认可了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