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人家真正的女儿,沈碧螺多少有些心虚,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她就已经洗漱完吃完早餐,等在小佛堂的门口了。
可直等到日上三竿,小佛堂的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清风从门中走出来,看都不看沈碧螺一眼。
沉默着又等了一会儿,顾昭君才从小佛堂中迈步出来,沈碧螺连忙迎了上去,顾昭君的神情淡淡的,沈碧螺小心翼翼的跟着她,一路上了她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径直往城北的城门那里去。
四处施粥的地点,沈碧螺已经选好了,就连粥也早就派人过去,这会儿应该已经熬好了。
她知道顾昭君不喜欢做这些抛头露面的事,因此打定主意,只让顾昭君出面说几句话而已。
一路上,母女两个人一句交流都没有,顾昭君从一上车开始就半合着眼睛飞快的转动一串佛珠,沈碧螺顺着车窗车帘的缝隙看向外面,看着短时间没见的京城变了模样,有许多新店开张,也有许多旧店关闭。
并不是每一家店都能盈利,不能盈利的店自然是要被关掉的,她这么做不单纯是因为无聊,而是她想要选一家店面做要药膳,不以侯府的名义出面,自然要选一家和侯府产业毫不相关的店面。
可马车一路到了城北,沈碧螺却没有看上任何一家店面,这些店面不是布局不太好,就是位置有些偏,布局和位置都好的,又是侯府和侯府关系不怎么好的人的产业,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沈碧螺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现在侯府被皇上盯得紧紧的,就连那些世家们也对侯府虎视眈眈,当然,他们对侯府的觊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侯府现在由两个小孩子当家,就算小孩子再厉害,也不过是小孩子,被人觊觎也是正常,那么如果这两个小当家人做的不够好,把家业都赔进去了,不也很正常吗?
只要沈碧螺找了几个可以出面的人,通过他们出面,将侯府的一些铺面“买”过去,开药膳铺子之类的铺面,就能够掩人耳目了,还能够对外营造出来侯府后继无力,面对他们的针锋相对根本无力抵抗的模样。
这么一想,沈碧螺心情好了许多。
她迈步从马车出来,而后又恭恭敬敬的请顾昭君从车上迈步下来。
粥水果然已经熬好了,被沈碧螺派来维护秩序的那些侯府家丁们早就等在了这里,将那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挤过来的难民都被拦在外面,一看到顾昭君从马车上下来,那些难民更是激动,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主人家都来了,怎么还不吃粥?不会又是什么沽名钓誉之徒,想要靠着假惺惺的施舍咱们稀汤寡水的博得什么美名,实际上不给咱们吃什么好东西吧。”
沈碧螺一听脸就黑了,她根本就没想到有人会来闹事。
原本就有些躁动的难民们,一听她这么说,立马像是一锅沸水一样,闹得不可开交,沈碧螺顿时一阵烦躁,虽然她确实有那么一些借着难民施粥一事来掩饰她囤粮养兵的想法,可是她到底还是希望能救助一些难民的。
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谁派来的?
得到沈碧螺的暗示,侯府的家丁立马冲进了人群,那个闹事的人还在跌跌不休的说着:“我走过许多地方,好多为富不仁的人都是这么施粥的,用的都是破米烂米,吃了是会死人的。”
旁边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嘛,我也听说吃了霉米煮的粥是会死人的,这些人不救济咱们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还不如不给咱们什么吃的呢。”
眼看着大好局面就要被这两个煽动民众情绪的人给搅坏了,家丁已经迅速抓住了那个人,将他从人群中拖了出来,沈碧螺看了一眼顾昭君,顾昭君在旁边站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有些心情复杂的又瞥了她一眼,沈碧螺匆匆赶上前去,她身量未足,其他人根本看不清她,她只好站在了让翠儿扶着她登上了粥棚的一张桌子上,旁边几个家丁已经用铁勺子狠狠的敲了敲铁锅,终于让那些嗡嗡的说个不停的难民停下来了,沈碧螺深吸了一口气,扬声说道:“顾府的家丁们把他们带上前来,让大家瞧一瞧这些煽动民众情绪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被侯府的家丁抓的人虽然不是很胖,但绝对不像是难民那般面黄肌瘦,相反,他的面色红润,气色也很好,一看就不像是什么难民的样子,身上虽然穿了一身旧衣服,也打了补丁,沈碧螺仔细看看,就发现那些补丁的边儿还是整整齐齐的边,身上的灰也像是故意弄上去的,不像是其他难民的那些衣服脏得没有规律,但还是膝盖手肘和裤脚的地方更脏一些。
如果派来闹事的人能够弄的更完善些,沈碧螺觉得也许他们还会得逞,只是可惜了。
沈碧螺默默的摇摇头,幸好这些人不谨慎,将把柄送到了她手中。
那个人还在拼命的反抗,可家丁们一拥而上制住了他。
“你们要干什么?拿我们这些难民不当人看吗?我告诉你们别看你们是侯府,侯府了不起吗?小心我到衙门去告你们,你们这是草菅人命,为富不仁,心肝都黑透了,没有一个好东西……”
难民们被他说的话鼓动,有一小群人也开始骚动起来,可沈碧螺挥挥手,让家丁们去处置那些骚动的人。
那个人还在不停的咒骂着,沈碧螺却轻笑出声,家丁们将他绑上前来,强迫他站到了另一个桌子上,沈碧螺看向难民们:“你们看看这个煽动你们的人是什么样子?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身上穿的衣服,那些补丁的针脚整整齐齐,甚至身上的灰迹都整整齐齐,还真是一个好难民呢。”
听沈碧螺这么说,那人立马恼羞成怒,反驳道:“怎么?难民就不准穿整整齐齐补丁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