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了。
她睡了多久?
林匪言应该很着急吧?
目之所及突然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棱角分明的五官,清雅卓绝的气质,是陈辞。
他正拿了医用小手电在照她的眼睛。
叶青宁的眼球动了动。
终于她张开了嘴巴:“陈辞……”
听到略有几分沙哑的嗓音,医生的唇角勾了勾:“叶小姐,3+7等于多少?”
叶青宁勾唇笑了笑:“10。你怎么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似乎没想到她刚醒来神志就能如此清晰,医生的眉梢微挑:“叶小姐,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叶青宁转了转头,目之所及只有陈辞和一个护士,林匪言并没有在。
心头蓦地一惊,所以她睡了多久?
可她明明听到了林匪言的声音啊。
“几天?”她问。
“两个月。”护士急急的答:“你睡了两个月了叶小姐。”
“啊!”原来睡了这么久,林匪言应该着急了吧?
她的视线又转回陈辞脸上:“阿言呢?”
“阿言?”医生一边利落的吩咐护士准备接下来的检查,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你的家人没有来过,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回头会跟他们联系。”
叶青宁越听越不对,怎么感觉陈辞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陈辞。”叶青宁又喊了他一声:“我问的是简言啊。”
“陈辞?”医生愣了一下好似明白了,他指了指自己:“叶小姐,你是在喊我吗?”
叶青宁牵起唇角,虽然这个动作眼下做起来有些僵硬:“不然呢?”
“叶小姐,这位是你的主治医师楚恒楚医生啊。”护士笑:“你应该不认识他,不过他不叫陈辞。”
叶青宁又眯起了眼睛,目之所及的人这张脸确实像极了陈辞,但若仔细看来却有着细微的差别。
他眉眼间有的只是谨慎认真,而不是陈辞惯有的洒脱不羁。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她的视线在这间医院的陈设上四处掠过,随后又移到了窗外,这件病房刚好能看到前面门诊楼上竖起的高大的牌子。
上面的字清晰可见“京市人民医院”。
京市人民医院?
叶青宁脑海中警铃大作,她直接拉住了护士的手,急急忙忙的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京市人民医院啊。”护士笑了笑:“我是负责这间病房的护士,你喊我小苗就好。”
“京市……京市……”
叶青宁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是京市!
怎么可能!
她慌忙摸向枕边:“我的手机呢?”
小苗从抽屉里取出一只手机递给她:“我一直有给你充电的。”
看到那只京市随处可见的黑色手机,叶青宁的心又沉了沉,她直接取到了手里,指纹解锁打开了相机,当看到相机里那张熟悉有陌生的脸,她的心一瞬间沉到了心底。
她回来了。
这里是现实世界。
是京市。
是她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这里没有林匪言,没有陈辞,没有简言……
而此时,青市的医院里,叶青宁已经被陈辞安排医生推出去做检查。
林匪言坐在轮椅上,被叶青宁打过巴掌的脸上微微泛红,她大病初醒没什么力气,那一巴掌甚至都没留下痕迹。
只是他的眉心染上一抹不解:“陈辞,这是什么情况?青青为什么会失忆?”
看她刚才的状态,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生活。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结婚前。
陈辞的心头七上八下,一颗心沉了又沉,那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虑开始蔓延,逐渐让他整个人都开始慌乱起来。
“老大……”
林匪言听出他语气里的几分急切,微微挑了眉:“你说。”
“我怕……”他张了张嘴又咽下了想说的话:“你稍等一下,我去确认一下。”
陈辞直接拿着病历本快步出了病房,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
他不敢想,如果是那样他还能再见到“小叶子”吗?
老大又该如何?
……
一个小时后,陈辞的办公室。
林匪言手里握着杯白开水,炙热的温度从指间开始蔓延,却让他整个人都觉着凉。
从脚心到指间。
身体里每一处都渗着丝丝寒意。
方才叶青宁被推回病房,看到他的时候眸光里都是厌恶,看他一眼都觉着恶心的那种厌恶。
“林匪言,我喜欢的人是林宥南!如果早知道嫁的人是你我绝对不会同意!今天我能跳楼,明天我就能自杀!我绝对不可能会嫁给你的!”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割在林匪言的心头。
这绝对不是“青青”会说出来的话。
哪怕她生他的气也不过是噘着嘴巴一句:“林匪言我告诉你,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所以,叶青宁的记忆停留在了她跳楼那天。
但显然,这不是最终的答案。
若不是早知道叶青宁的秘密,他也许会认为她是失忆,但这么多次的试探之后,他知道此刻病房里的叶青宁不是他的青青。
而陈辞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叶小姐的记忆停留在跳楼当天,往后的记忆完全没有。”陈辞拧眉:“或者说……”
“不是失忆。”林匪言抢先一步开了口,语气低沉微哑,含着一抹颤抖:“是她离开了。”
陈辞坐在椅子上,眉眼间素来的自信昂扬此刻尽数消散,如果是失忆,他可以帮她找回来,催眠也好,药物治疗也好。
但这一次,他无从入手。
他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京市人民医院。
叶青宁已经做过全方位的身体检查,人已经彻底清醒过来,脑部没有后遗症,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腿部有骨折,还需要在医院辽养一段时间。
住院期间她的手机除了刚开始有经纪人打来的电话以外,便没有了任何消息。
她捏着手机翻遍了通讯录,试图寻找关于林匪言的蛛丝马迹。
但却是失望。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林匪言。
她闭上眼睛睡觉,试图强迫自己陷入昏迷状态,试图在梦境里联系上林匪言,或者听到他的声音。
“青青,醒一醒。”
可是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关于林匪言的一切都消失了,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都好像是一场梦境。
梦醒之后,一切归于虚无。
除了她这一颗已经沦陷的心。
眼泪悄无声息的往下淌,顺着脸颊没入耳后,她哭的悄无声息,心痛的像要窒息。
“林匪言……”她咬着嘴唇:“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