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曾经看待他总是一副看待晚辈的眼神,还有偶尔会说的一些奇怪的话,比如她认识琴圣贺浅之,认识医圣张永……
还有她深不可测的武功,娴熟到惊为天人的琴艺,还有她比药王谷还要高超的医术……
对了,还有那次在马车上,两人不小心磕在一起,他明明看到她的唇被磕破了,可转而却发现她的唇分明完好如初。
以前没觉得,但是现在这全部的一切放在一起,似乎都在告诉着他一个事实……白落落,她刚刚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她真的活了三千多年,她也真的可以长生不死。
许久,陆梓恒动了动唇角想笑一下,可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曾经他以为白落落再厉害,只要他努力,总有一天可以跟她比肩,可以理直气壮的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
可这一刻,当他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相隔的根本就从来都不是一点点能力,而是长达几千年的岁月,和他无法陪伴她一辈子的阻隔时,他才发现过去的他,想法有多么可笑。
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连带着他心中所有的信念和爱意都能统统浇灭的无力感。
“……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陆梓恒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
白落落依旧维持着躺在那里的动作,声音平静:“嗯,你问吧。”
她说了那么多那么多,他没有问题才奇怪呢。
只是,他第一个问的会是什么呢?她真的长生不死?陈国真是她灭的?她的武功有多高?还是别的什么?
她脑海中想了许多他想问的问题,可当真的听到他说了什么,白落落却沉默了。
“你……真的喜欢我吗?”
白落落愣了许久,然后觉得好笑,继而又觉得有些莫名的悲伤。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回去。
“重要。”陆梓恒声音低低的:“如果不问,我怕我就坚持不下去了……白落落,我喜欢你,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可当我知道我们直接隔着的是无法跨越的时间,我就怕了。”
“我怕我没办法陪你到最后,我怕我老了的时候你还年轻,我更怕我只是你漫长岁月中的一个匆匆过客,我怕我死了你就把我忘了……但我更怕,我死了,你却还一直记得我。”
“所以……白落落,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喜欢,到底有多喜欢?”
听着陆梓恒的话,白落落竟然发现,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溢满了眼眶……那种伤心到心痛的感觉,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未曾体会过了。
但是听到陆梓恒说的他的害怕,她就是有一种难过到不能自已的感觉……
或许她的心中也有害怕,她害怕陆梓恒死在她面前,她害怕自己将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而无能无力,她也害怕陆梓恒会觉得她年纪太大了,更害怕陆梓恒有一天会后悔。
原来,他们心中都有种一样的恐惧,而那份恐惧,都是源于爱。
于是心痛着痛着,她就笑了:“我的喜欢啊……是很喜欢很喜欢,三千年来第一次心动的那种喜欢,我知道自己不配拥有一份正常的感情,所以三千年来我一直在逃避,我从不敢奢望爱情,直到遇到你……你不是我遇到过的最优秀的人,却是对我最真挚的人,你的感情浓烈的就像一把火,不知不觉的,就将我心中的冰一点一点融化了。”
“你看你多厉害啊,能让我心动的,你绝对是第一个……但我却觉得有点高兴,也有点期待,更多的……是跟你一样的茫然惶恐。”
“陆梓恒,我告诉你我的一切,为的就是想问你一句,纵然知道我这样,你还愿意喜欢我吗?你还愿意真的娶我吗?”
陆梓恒心中酸酸涩涩的:“我……”
“别急着回答。”白落落轻轻笑了:“我这个人啊,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虽然是你先让我动心的,但是也是我骗你在先,这不能怪你……所以啊,就算你不想和我在
一起了,也没有关系,我会当做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就当我回到了最初,只为了一笔交易来到你身边,我依然会好好的保护你,然后时间到了我就离开……从此,你我再不相关。”
说完了这些,白落落站起身来,依旧没看他,只是了望夜空:“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也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答案吧,我走了。”
白落落也不知道她是害怕听到不好的答案,还是害怕听到他不顾一切的肯定答案,但总之,这一刻她不想再面对了陆梓恒就这样看着一身红色嫁衣的白落落几个起落间就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中,他很想追上去,但最后他还是没有。
白落落说的对,这件事是该他考虑清楚了再给她答案,否则将来他无法承受着一切的时候,伤害的只会事白落落。
她说了,他是她三千多年唯一心动过的人,这份沉甸甸的重量,就必须让他慎重再慎重了。
白落落走了,没回瑞王府,而是去了桃花居。
不过她没惊动别人,而是一个人偷偷进了酒窖,抱了两大坛子的桃花酿,一个人上了山。
幸好她还记得路,没一会儿就到了上次她跟江酌喝酒的那个地方。
这边依旧是老样子,只是花都已经谢了,看着难免有几分寂寥。
白落落一跃上了最高的那块巨石上面,一个人望着天上明月,嘴里哼着歌,偶尔喝口酒。
她也不知此时她心里更多的感受是什么,有回想起过去而导致的酸楚,有跟陆梓恒坦白之后的怅然若失,也有对未来的茫然无助。
她很少会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偶尔有了,喝顿酒就好了。
所以这一次,她喝了很多酒,最后也理所当然的就一个人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了,宿醉导致浑身都很难受,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她竟然在她的春和苑。
是春和苑,而不是昨日她洞房应该在的景明轩。
她愣了一会儿,反正是照例想不起昨天的事情就对了,于是无奈只有出声叫人:“阿音?阿容?你们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