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不安立刻涌上心头。
“在那里呢。”
主治医生指了指角落。
“你的母亲，就在床底下那个柜子躲着呢。”
“这是怎么回事？”
顾黎川的语气立刻有了一股生气的意味。
他语气不善：“我的母亲交给你们保养，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主治医生看了他一眼，似乎经常有家属向他们发火，他们也有了处理的方法。
于是乎，他一板一眼的说着：“是这样的先生，你的母亲是有双向情感障碍，平时她做什么我们都不能阻拦，除了她自己伤害自己的时候。”
“她还伤害过自己？”
顾黎川第一次感觉到，崩溃到底是什么感觉。
洛文萱此时发现了顾黎川情绪上的变化，立刻冷静的问主治医生：
“我们可以进去吗？可以近距离的接触他母亲吗？”
主治医生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于是二人一起踏进了病房里。
走到病床跟前，立马就看到了一个缩在角落里喃喃自语的女人。
那女人，相貌可见年轻的时候的确很漂亮。
只不过由于一直呆在精神病院里，再加上她的精神隐约也有些问题，于是，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早衰的鲜花一般。
顾黎川难过的看着这一切，身侧的手掌也已握成拳头。
他实在是不能相信，这十年以来，母亲都是处于这样的一个状态之下。
他立刻觉得鼻子一酸，甚至马上要落下泪来。
就在这个时候，洛文萱甚至适时的给他递上了一条手帕。
“给，你等一下想哭的时候就用这条手帕来擦眼泪吧。”
洛文萱也没有看他，只是平静的说着，似乎是很见惯了这种事情。
在他们面前，那个曾经貌美的女人正蹲着说着什么话。
一看到有人来了，注意力立刻从手里的玩具转移到这两个人身上。
“你们是谁？”
女人有些痴呆似的喃喃的问着。
顾黎川看到这里，又是一阵心痛。
“妈，我是你的儿子。”
洁白的病房里，这一声真挚的话语就这么回荡着。
那女人似乎是真的听进了心里，立刻老泪纵横。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真的来了。”
说完大声嚎啕了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因为得到了自己长久以来想要得到的玩具，放声大哭一般。
洛文萱立刻被这哭法吓坏了，她立刻扶住了女人，将女人扶到了床上。
然后，用本来要给顾黎川的那个帕子给女人擦眼泪。
等哭了好一阵之后，女人才平静下来，接受了自己儿子来看望自己的事实。
“黎川，我的黎川，好久没有见到你，你都长得这么大了。”
握着自己儿子的手，女人怜爱的说着。
顾黎川低着头，望着握着自己的那双纤纤细手。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的时候原本就是洁白纤长的，可是，现在母亲的手却变得十分的萎缩。
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
再加上，她手上还有莫名的针孔，于是乎顾黎川的心脏更痛了。
这都是他的好父亲，把自己的母亲弄成现在这个地步，顾黎川的心中愈发的恨了。
这个时候，洛文萱用肩膀蹭了蹭他的手臂：“怎么了？”
顾黎川这才如梦初醒。
洛文萱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有些斟酌的说着：“你现在的表情很可怕，你知道吗？”
顾黎川低了低眸子才说道：“我知道。”
等到顾黎川的母亲哭泣完之后，倒是也能平静下来。
她的情绪时好时坏，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像她哭完之后，意识就清醒了。
能够明确的知道是自己的儿子，来看她了。
她这个时候才恢复到年轻时，文雅儒和的状态，她坐在床上，一直用怜爱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儿子。
顾黎川忍着想要流泪的冲动，定定的看着母亲。
“妈，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白袖莲不以为意的说道：“妈妈这些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我生了病，你爸又不愿意见我，娘家的靠山也没有了，不就只能在医院里呆着了吗？”
说着，又自嘲的笑了笑。
就是这种笑容，深深的刺痛了顾黎川。
他的母亲不该如此的，年轻时母亲好歹也算是一个大家闺秀。
可是，就是因为遇见了父亲……
顾黎川的表情，立刻又狠厉了起来。
“母亲，你在这里，活得肯定不舒服吧。”
母亲又笑了。
“什么舒服不舒服的？我一个得了病的病人，哪里还能挑医院。”
“不过……”
他的母亲又想了想才说：“这里的医生的确对我还可以，吃穿用度也不亏扣我，我一个人在这里清静惯了，你要是叫我现在突然出院，我还有些不适应。”
从母亲掩饰的那些表情上来看，母亲在这里住的肯定是不舒服的。
这个，顾黎川自己也能看得出来。
于是他问：“需不需要我每个月给您寄些东西过来？我现在回家了，爷爷和爸爸也允许我来看你了。”
事实上，其实这家医院是顾家的控股公司。
只要他的爷爷和父亲一个不乐意，母亲随时可以转院去天涯海角。
甚至，如果爷爷真的想要那么做的话，他甚至可以把母亲送到国外哪个不知名的心理机构去。
这又让他心里狠狠的一痛。
为什么，他连自己母亲去哪儿都决定不了。
他的母亲，似乎也知道他的难处。
也从有些人口里听到了，自己的一儿一女和父亲反目成仇，离开了家。
顿时，母亲含着眼泪摇头，恳求着顾黎川。
“黎川啊，不要离开家里，还是去寻求你爷爷的原谅吧，他们有权势，你奈何不了他们的。”
看着母亲脸上悲痛的表情，顾黎川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处与母亲说起。
现在顾家失了势，已经不再像前几年那样，可以在s市呼风唤雨了。
现在的顾家，甚至还得依靠秦家的力量才能维持下去。
顾黎川不想和母亲说这么复杂的话，于是，他将母亲的手交到洛文萱手里。
“她也是心理医生，母亲你有什么话可以跟她说说，如果不方便跟我说，就跟她说吧。”
之后，他又离开了病房。
刚刚面对母亲的那一瞬间，他只想抱头痛哭。
可是现在，顾黎川实在在病房里面呆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