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卡、黑樱桃、加仑……90年的波尔里葡萄酒。”裴矜昱似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过分接近的距离，呼出的热气打在那颤动而白皙的肌肤上，注视着上面从里到外飘散起来的红晕，眼睫微微低垂掩盖住眸中的颜色，“你的口腔里没有红酒的味道，应该是跟喝了这酒的人进行过亲密接触沾染上的。”
“他是谁？”
“你嘴角的伤是他造成的吗？”
两个问题，让闻野愣住。
裴矜昱将手收在背后，显得狰狞的青筋突出在单薄的皮肤上，手臂在发烫，浮现的妖异红纹掩盖在衣服里。
“你找到了人选，是吗？”他的表情平淡。
闻野眨了眨眼：“你……你误会了。”
裴矜昱偏头凝望着他，等待他进一步的解释。
“我的家人回国了，他们现在与我住一起。”闻野，“俞晏哥喜欢饮酒，应该是不小心沾染到他的气息了。”
闻野无奈又好笑，“你是不是在耿耿于怀，我没有让你成为我的战斗媒介啊？”
裴矜昱：“没有。”
“真的？”闻野，“那我就选俞晏哥……”他声音一停，望见那陡然深沉的双眸，明明是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的话，竟是无法进行下去了。
“随你。”裴矜昱经过他。
闻野感受着耳侧溜过的气流，抓了抓头发：那人刚刚是生气了？
他诧异的时候，原本离去的女生绕了回来。
“诶。”张沐灵戳了戳他，“小裴的脸色好恐怖，你干嘛了？”
闻野心想我冤啊，很是纳闷：“我没干嘛啊。”
张沐灵歪头看了看他：“说起来，你觉得你们是什么关系？”她紧接着道，“哎，我没其它意思，你能在刚才的非凡中挺下来应该也是位元素序列者吧。”
闻野不太懂她想说什么。
“我是新来的调研员，以后就负责这片区域的非凡事件，可能咱们还会有合作。”张沐灵，“认识一下？”
闻野：“闻野，碧汕高中高三生。”
“张沐灵，今年刚毕业的实习调研员。”
两人没话了。
大眼瞪小眼会儿。
张沐灵轻咳两声：“小裴好像也是碧汕高中的吧，你俩是同学？”
“嗯。”闻野，仅做过两天同桌的那种。
“我初见小裴的时候是几年前的事，那时候他可酷，半点不像个小孩，我第一次见到和我老弟一样酷的小孩。”张沐灵感叹，旋即话锋一转，可怜兮兮道，“当时我跟他们两个闷葫芦行动，差点没把我憋死。”
“不过长大后感觉好多了，没以前那么惜字如金。”她说，“还挺懂礼貌的，该解释也会解释了，不像以前那样特立独行。”
闻野静静听着，这都是他无法探知的裴矜昱的过去，如今忽然知晓一点，不禁让他生起几分好奇。
“小裴其实跟我弟也不太一样。”张沐灵琢磨着用词，“我弟是经历太多的淡漠，懒得说罢了，而小裴……”她微微蹙眉，“很冷，冷到不像是人类。”她瞥了眼闻野，“我以为他永远不会有感情的，今天倒是被我见识到，他很在乎你。”
闻野不是很相信，怎么可能呢？他们才见面几次，哪里就到了这种程度？
张沐灵发觉出他的质疑，挑了挑眉，便没讲出自己之前所看到的，话语描述毕竟没有实质行动真实，她转移话题道：“不过是我的猜测，你不用放在心上，与人相处过段时间，深刻体会到小裴的脑回路有问题，鬼知道他怎么想。”
闻野笑：“你这话敢当着他面说吗？”
“不敢。”张沐灵，“你可别暴露我，不然我死定了。”
闻野惊异：“他难道还会报复你？”
“报复倒是不会。”张沐灵，“但是我心虚，毕竟我跟他也不算很熟。”
闻野更吃惊：“你们不是朋友？”
“我是把他当朋友，小裴估计把我当作同事吧。”张沐灵撇嘴。
闻野不好接话，想了想道：“是不是像我们这样的人政府都知道？”
张沐灵的眼眸轻轻转到他脸上，摇了摇头，迟疑片刻：“你要注意那些没被登记的元素序列者。”她嘴边擒起抹狡黠的笑容，“比如像你这样的，突然出现在公交车爆炸现场的陌生元素序列者。”
以玩笑的方式，轻巧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张沐灵神色略显迷离，眸底的色彩却十足的冷漠：“你似乎是个值得信赖的家伙，我不喜欢弄那些弯弯绕绕的。今天心情不错，给你讲讲基本情况吧，国内元素序列者几乎被世家垄断，从不参与任何背景势力的普通平民背景的元素序列者十分稀少，即使有，实力却不足以支撑他们在一次次的非凡事件中活下来。”
张沐灵一改亲和的态度，神情诡异，“小弟弟，可别在某次非凡事件中死掉了。”
不得不说，对方透露的信息让闻野差不多能够描绘出自己的未来，野心、利益促使各方势力倾轧，他一个无权无势的若不及时找个靠山，怕要被吞吃得渣都不剩。
“有几个家族，你若是遇见了，尽量不要跟人起冲突。”张沐灵仿佛没有看见他变得僵硬的脸色，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尤其是姓宿的，虽然我是很想你能胖揍他们一顿的，但为了以后能有个好日子过，还是远离他们吧，姓宿的心都脏实力还贼强，说不定啥时候就把你卖了。”
离去的裴矜昱突然插.入他们之间，挡住了闻野越显难看的表情，警告地俯视近前的女生：“别吓他。”
张沐灵后退一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裴矜昱回头拉住闻野的手腕，低声道：“走。”
闻野还在状况外，被动跟上。
“情况紧急，为避免普通人误入，周围被我们设置了结界。”张沐灵解释，“会有些幻象，你可能不敢走。”
幻象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原本应该是街口的位置，升起了一面墙。
他的手依然被拉住，前者牵着他竟是半点不停步地踩进了墙面。
他们穿了过去。
城市里已然亮起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闻野敛起恍惚的神情，眼瞳里的涣散渐渐聚拢，定向转身看过来的人，他的手仍旧没有被松开。
“怎么？”他疑惑。
裴矜昱沉默瞬息，淡淡道：“张沐灵是宿家人。”
既然被拆穿，张沐灵好脾气地耸肩：“好吧，我前面说的是闹着玩的，你别太放心上。”
闻野：“……”
“宿柒跟你年纪一般大，你们说不定会成为同学。”张沐灵，“他这个人有点呆，但实力不错哦，如果有什么活动可以找他帮忙。”
她补充道，“宿柒是我弟弟，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一下了。”
“你讲得我们就一定会是同学一样。”闻野睨她，对于她的戏耍还是有几分脾气的。
张沐灵惊讶地看他：“你还不知道？”她又瞅了眼不语的裴矜昱，“我还以为小裴都跟你说了呢。”
“知道什么？”闻野追问，他想起就郁闷，“他根本就啥都没跟我说，每次都勾得我心痒痒却不说清楚。”
张沐灵笑了几声：“国内有两所元素序列相关的大学，艾克斯大学和清研科技大学，对非凡有抵抗力的人基本会被这两所学院录取。”
“有抵抗力？”闻野。
张沐灵：“是啊，H国的元素序列者并不多。”她顿了顿，“世家有办法令自己的族人成为元素序列者，没有渠道的常人只能进入学校才可能潜力开发成为元素序列者。”
“说起来，你们两位都不是某个家族的人，但都在十八岁之前成为元素序列者，后生可畏啊。”她感叹。
闻野听着这格外老成的话，尤其面前还是位小姑娘，嘴角微抽。
“有没有被刷新三观？”张沐灵笑。
闻野：“还好。”
“你接受能力不错嘛。”张沐灵夸赞。
闻野回味了下她说的话，再次询问：“艾克斯大学和清研科技大学有什么区别吗？”
张沐灵愣了下，才回道：“贵族与平民的差别？”
闻野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也怔愣住。
“我是清研科技大学毕业的。”张沐灵微笑，“我这一届毕业的元素序列者有131名，剩下一千多名不过是对非凡有抗性的普通人。”
“干咱这行，工作好找得很，竞争不大，缺口还特别大。”张沐灵拍拍闻野的肩，“你毕业后完全不用担心工作。”
闻野无语，脑中闪过丝灵光，复问：“艾克斯大学是不是英文X的中文读写？”
“是。”张沐灵。
闻野想到俞晏哥曾经说的工作。
“在想什么？”张沐灵抬手在他面前晃，“你看起来是要去超市的吧，你东西还买吗？”
闻野：糟糕！
他这一慌，发现自己的手竟是还被另一人拉着，然而不等他说些什么，那抹温暖就抽离而去。
张沐灵看了看默不作声的裴矜昱，又转向神色掠过丝怅然的闻野。
“初来乍到，我也是需要置办些东西，不介意的话，一起？”她说。
闻野自然是没意见的。
裴矜昱迈步跟上。
……
天空已分布起稀疏的星点，柔软的月华轻洒。
在他们离去的街口斜对面，有一栋聚集了各种美食的高楼，在二十多楼的窗口处，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摇曳着高脚杯中血色般的葡萄酒。
这个人靠着柔软的椅背，略长的发挡住了那双惊艳的眼睛。
“小闻，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