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
关晴月听看门的家丁说秦妙人来访,本能就想将人轰走。
但转念一想,她才刚挨了皮肉之苦,这人万一出去胡说八道,要再让她爹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估计又得扒她一层皮!
恼怒地扔下手里的点心,关晴月还是吩咐下人将秦妙人请进来,要是她想乱说话,必定要警告一番。
人一到她的闺房,关晴月立马将丫鬟小厮全部轰了出去。
“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她很不耐烦地看着秦妙人说:“你胆子不小,还敢上我这儿来,说吧,到底想干嘛?”
秦妙人“扑通”一声朝着关晴月跪了下来,“关大小姐,能不能求你帮帮我!”
“要我帮你?帮你什么?”
“我爹.我爹因为贩卖私盐被抓紧了刑部大牢,能不能麻烦你,和关国公求个情,帮忙将人捞出来,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付出!”
“贩卖私盐?刑部大牢?”关晴月感觉自己听了个笑话,“你以为我们关家是皇亲国戚吗?说捞个人就能捞??”
“可是秦妙人咬了咬唇,“法不外乎人情,要多少钱我们都出,只希望关国公能帮帮忙,请一一”
“行了!”关晴月压根听不下去了,她同秦妙人也没什么交情,更何况她素来瞧不上商贾人士。
这人脸皮也是够厚的,这种荒谬的话也说得出口。
“本朝的规矩,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回去吧,我帮不了你。”
关晴月挥了挥手,开始赶人。
秦妙人还想再多说两句,奈何关晴月根本不乐意听,直接打断,“你走不走?不走我找人轰你出去!”
“我不走!你若赶我走,我就去衙门告你谋害仕女唐芸儿,我就是人证!”
关晴月一愣,“你威胁我?”
秦妙人咬牙,“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关晴月的脾气彻底上来了,“你去告,现在就去告,只要你敢,我不能将你那个爹捞出来,倒是可以让他死得更快!”
“不——"
“不?你大可以试试!”
“别对付我爹,别”秦妙人猛摇头,“我,我不告了,不告了还不行吗!”
“随便你,"关晴月冷笑一声,随即下了逐客令,“滚出去!别再让我说第二次!若你再多做纠缠,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秦妙人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脚底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不走是不是?来人呐"
“不用喊人,我走!”
愤恨地看了关晴月一眼,秦妙人用袖子擦了擦脸,攥着拳头转身出去了。
她人还没走远,就听见身后关晴月的抱怨,"真晦气,你们两个给我把屋子好好打扫一遍,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尤其是她碰过的门!给我擦三遍!”
“奴婢遵命!”
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秦妙人一声不吭,无视家丁异样的目光,冷静地走出了国公府。
程若霏正在同陆珍景说着近日的奇闻趣事,管家冷不丁跑过来说有人拜访。
“是不是王爷来找你了?”
“不会,他要是来了,我爹不会这么淡定让管家来传话。男的女的?”
“回二小姐,是个女子,没说姓名,只道是你昔日的同窗。”
“昔日同窗程若霏将这话回味了一下,联想到她前日交给墨夙夕的账本,冷静扔下一句:“不见。”
管家应了声,退下了。
陆珍景有些好奇,遂开口问道:“你知道是谁?”
程若霏微笑:“不知道。”
陆珍景:"”
秦妙人在唐府外焦急地等着,一看见管家出来,忙不迭地上前,“你家小姐怎么说?"
管家摇头,“她说不见。”
秦妙人两眼一黑,差点就栽倒在地。
“小姐,你没事吧?”管家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没事”
秦妙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他爹还在大牢里,但凡还有别的法子,她定然不会送上门来让程若霏折辱。
闭了闭眼,她再一次跪下了。
不同于在国公府,她这次直接跪在了唐府门口。
“去告诉你家二小姐,就说秦妙人负荆请罪,只要她愿意见我。我便在唐府门前跪足一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管家将跪在地上快要脱水的秦妙人请进了海棠苑。
门前的石板被太阳晒得很烫,秦妙人知道自己膝盖上破皮了,咬着牙一声不吭跟着管家往里走,直到看见程若霏,她干脆利落地又跪了下去。
不同于程若霏的金枝玉叶,秦妙人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样的苦楚她从前想都不敢想。
陆珍景什么也不知道,被程若霏打发回了自己的厢房,眼下书房里,只有她们两人。
抿了口茶,程若霏没打算让她起来,反而慢悠悠道:“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我秦妙人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奈何眼圈还是一红。
“我自小家境不错,同高门贵胄相比自然比不了,但同大多百姓比起来,算是顺风顺水稳稳当当。所以,我从来不会推己及人,才会做许多错事。”
“当日带人去捉奸,是我不对,对你发脾气,也是我的不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好不好?”
“只是这样吗?”
秦妙人一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难道她是指宋韩的事情么?
可是宋韩是主动来追求她的,跟她也承诺过只喜欢她一个,程若霏只是单相思罢了。
程若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她:“你往外放出消息,说我唐芸儿不知廉耻,倒贴男人,引得邻里乡亲耻笑于我,害我被我爹用家法,这笔账,怎么算?”
她知道是她散布出去的!
看着秦妙人一脸震惊,程若霏嗤笑,“我一早就知道是你放出去的,很意外么?我会投湖,是你逼的,是你亲手将我推入悬崖。你猜猜,我坠入冰冷的湖底,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说话很慢,一字一句明明都不掺杂任何感情,可秦妙人听在耳里,只觉得毛骨悚然。
“对不起!”秦妙人低着头,“我承认,是我散布出去的,我只不过是希望你别再纠缠宋郎,并没有想过要你的命!”
“女儿家的名节多重要,你会不知道?你的确不曾想要我的命,但是不可否认,你想要我身败名裂。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