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强迫我做不喜之事,有任何好物什,不管我是否需要,她都会第一时间送到我的手上。”
“她不懂爱,没有朋友,除了尽心呵护她的皇弟,她的人生没有任何私人领地。因为怕生孩子分心,她甚至不能同我生个孩子,我气急,换来的只是她不痛不痒的说辞。她说必定要等到她的皇弟亲政才行。”
程若霏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但在墨夙夕侧脸看过来之时很好的将情绪收敛了。
“人常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在府里,我们有许许多多看法不同的时候,因而常常吵架,所以总是很累。面对她的强势以及望尘莫及的身份地位,我无法全身心地投入,更无法放下自己心里的防备。”
“那些辅政大臣,多难对付,你不会知道,每次她要做些冒险的事情我总在背后替她捏一把汗。这种时不时的折磨,我真的快疯了。”
“若她不是王妃,若她不是一心为她的皇弟,她只是一个平凡女子,我相信我们会过得很开心。”
程若霏认认真真听着,到后面,墨夙夕的落寞她都看在眼里,莫名的,她很难过。
从前在王妃府,墨夙夕鲜少会同她讲这么多话。就算是关心,说着说着,两人便因为意见不合而冷战。
这些肺腑之言,作为王妃,她怕是永远也不会听见。
“如何?够详细么?”
程若霏突然不说话了,好半晌之后,又问:“为什么要接手她的内务?安安生生做你的王爷,这些内务吃力又不讨好,你这又是何必?”
这时候,墨夙夕轻笑了一下,答:“那是她引以为傲的事业,我不会放任不管。其余的,我想亲口告诉她。”
程若霏:“?”
“托梦吧,从她薨逝到现在,她都不曾来找过我。”
薨逝你个死人头,程若霏轻哼。
“既然你如此挂念她,那为什么转脸就能对我大献殷勤?”程若霏撑着脑袋问,这也是她最不爽的地方。
“缘分吧。开始是因为救命之恩,后来.我不否认你身上有她的影子。”
程若霏不说话了。
墨夙夕反问,“这是怎么了?吃醋?”
程若霏翻了个白眼,“渣男!”
“我怎么成渣男了?”墨夙夕刮了刮她的鼻子,笑得一脸宠溺,“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有感激,有惋惜。何况,我总要继续生活下去。你就是你,是独立的个体,你放心,我并没有将你当做她的替身。"
细想一番,作为王妃,墨夙夕对她还算真诚,他的付出像一道光,照亮了她曾经灰暗的人生。
与其说墨夙夕感激她,不如说她感激墨夙夕。
这人起码纯粹,不像其他接近她的人心思深沉。
如今他对唐芸儿能如此坦诚,也很难得。
坦然面对去了的王妃,坦然面对曾经的一切,对她是一种交代,对过去是一种告别。
坦坦荡荡,一如从前。
这个男人,永远清楚自己要什么,不然也不会在过去四年里,长久让她心安。
月色撩人,因为芷兰的离世程若霏心里空得厉害,酒气上头,她身子一歪险些栽倒,幸亏墨夙夕眼疾手快扶住她,两人的唇莫名碰到了一起。
温热柔软,甚是可口。
许是喝了酒,程若霏并未推开他,由着两人亲密无间。
袭风忙了一天,拖着千疮百孔的心到后院,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如此扎心的一幕,他呆了呆,随即愤愤地原路返回了灵堂。
墨夙夕听到下头的动静先回了神,再回头,他似乎在程若霏的脸上看到了意犹未尽的神色。
知道她喝了酒,心情也不好,墨夙夕没逗她,说,“走吧,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唐府。”
,她轻轻回了一个好字。
墨夙夕闻言起身,揽着她的腰肢飞身将人带了下去。
各怀鬼胎的两人走在街道上,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直到经过悦来客栈,程若霏突然想起了什么,倾身问道:“对了,你同关澜信说了什么,他昨晚气急败坏的来客栈将关晴月带回去了。”
墨夙夕对她直呼国公的名讳一点也不惊讶,眨了眨桃花眼,“你猜你妹啊!
程若霏炸毛,墨夙夕将人拉到自己身边赶紧给她顺了顺毛,“之前对你的马匹动手脚的人,确实是关晴月。”
“然后呢?她怎么没被送去服内狱?”
“那多没意思啊…要关晴月去服内狱并不是难事,然而你将人送进去之后,关国公自会打理好一切,所以,即便她人进去了,实则吃不到苦头,你反而因为损坏了关晴月的名声,将人得罪了个干净。”
程若霏没吱声,看昨天关澜信的反应,她什么都没做但好像已经将人得罪了。
“你以为,秦家背靠的,是哪棵大树?”
“你是说,就是他?”
墨夙夕不可置否,“秦家这么多年,在南都的商界独占鳌头,我只能说,他功不可没。”
程若霏一顿,关澜信一介武夫,竟有如此头脑,她从前倒真是小看他了。
“秦家所有同波斯商队有关联的生意,关澜信全部染指了,他才是背后的大鱼,秦家不过是看他的脸色办事罢了。所以,想要对付他们,一定要想个周全的办法。”
程若霏斜着眼睛看着他,"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一口气说全行不行?”
哂笑一声,墨夙夕接着说:“我要他让出手上葡萄美酒的生意,其余的一概不追究。”
“他答应了?”
墨夙夕点头,程若霏呆了呆,关晴月虽说是关澜信的嫡女,但,为了这么个女儿,损失是不是太惨重了?
“他心里没底,不晓得我究竟知道他多少事情,故而心虚不敢冒险。与其说他是为了关晴月的名声,不如说是怕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否则,服内狱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仔细想想,程若霏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这件事闹到最后,就算到了她皇大伯跟前也讨不到便宜。
对峙的两个都是朝廷一品大员,公事公办是不可能的,最终的处理定然有失偏颇。
关晴月即便进了内狱,关澜信也一定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