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笑呵呵地说:“你乐意给,我又没有问你要!”
王璄:“哼。”
叶斐然说:“硬塞给别人,是没有用的。得给别人想要的东西呀。”
她以为王璄会又炸,没想到,他陷入沉思中。那双乖戾的墨眸温顺下去,“那,你想要什么?”
叶斐然歪着脑袋想了想,十分实诚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去京城什么的,有银子就够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她态度坚决,王璄倒一时无从入手,如此滑不留手的女人,他平生从未遇到过!
后槽牙再度痒痒,情绪濒临失控。
叶斐然不理会他,上了马,没有向北,倒是回转朝着驿站方向走去。
王璄追上去:“喂,你想干什么?走错路了!”难道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真是个蠢货村妇!
叶斐然头也不回:“杀回马枪不懂?看看有没有无垢散的线索!”
他们再次回到那个驿站,大白天的,驿站看起来正常多了。远远地,看到一名精气神十足的少年驿官在迎来送往,忙个不休。
叶斐然皱眉:“果然没错,他们晚上聚集在这个荒凉的驿站吸食无垢散,白天散去,好掩人耳目。”
王璄观察周围:“你说得有道理。他们运送无垢散,肯定还得有一条通道。这条路,必须隐蔽、稳定、可靠。”
“如果找出了那条‘路’,那么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提供无垢散的人了!”叶斐然一拍大腿,兴奋道。
王璄点点头:“正是如此。”
叶斐然忽然又问:“那,你知道无垢散如何制作吗?”
王璄一怔,缓缓摇头:“不知道。我为何要知道?”
“天地造化自然中,不会有让人大批成瘾的药物。这么厉害的药,一定是人为调配出来的。所以要打掉无垢散的源头,不是要打运送的人或者贩卖的人,而是要打掉制造这种害人药的人。”叶斐然轻声说,“那,你能弄到一点无垢散吗?”
王璄说:“这倒不难。若真能堵成了那条路,自然可以得到无垢散——叶斐然,你想要干什么?”
他警惕地看着叶斐然,生怕她要干坏事。
叶斐然耸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可不能拿无垢散去做坏事,那玩意儿毒性厉害,用了它得天打五雷轰的!”
“王璄,我像是这么没品的人吗?”
“你就是没品的人!”
三言两语,又吵了起来。要不是顾及到还有大事在身,叶斐然真想丢下这不知所谓的大少爷一走了之了!
但是这么一吵,本来两个驿官怀疑无比地盯着他们俩的,反而放下心去。
驿官甲说:“王家那位,会这般跟人说话?”
驿官乙摇头:“不会。左驿使曾经远远地看过他,那一位孤高自许,目无下尘,决计不会这般跟个女人嬉笑怒骂。而且,看样子,还被那女的死死吃住……”
驿官甲笑道:“嗨,我就说罗大头太过小心,总说王璄没死,很可能跑来我们这儿。”
驿官乙冷笑:“他全家被王家灭了,难免偏执。要不是他手里还捏着‘白条儿’,左驿使早不鸟他了。”
驿官甲打了个呵欠:“有道理。你先瞅着点,我去睡会儿。今晚我还得把风。你说,那玩意儿滋味是不是很美?可是左驿使却不让我们哥们儿碰上一星半点儿的,真是可惜了。”
“啪”打了他一下,驿官乙警告道:“你可别开玩笑,无垢散多厉害。吃多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也不是没见过。左驿使这是为了我们兄弟好!听哥们儿一句,别犯傻去碰那玩意儿,要是被左驿使知道了,得清理门户的!”
“知道啦!”驿官甲又打了个呵欠,“我可要睡了。”
驿官甲躲懒去了,驿官乙回头一看,那对男女已不见了踪影,正好这会儿一大批货到了,“驿官!驿官!”
“来了来了!”
……
另一边,叶斐然正在强迫王璄换上自己顺来的衣服。
王璄百般嫌弃:“好丑,好脏,我不要。”
“你身上这套衣服料子名贵,有点见识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还说想要微服,骗谁呢?”叶斐然连哄带吓的,“连这点功夫都不愿意做的话,趁早回王家当你的大少爷去。”
激将法果然凑效,王璄立刻原地解扣子:“谁说我不行,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些苦能比得上练武?”
叶斐然尖叫着,捂脸背转身:“我的妈!造孽!你倒是遮掩一下!”
王璄坏笑:“哎哟,你个村妇居然懂害羞!哼,多少女人想看爷脱衣服,爷还不给她看。”
“稀罕!”叶斐然撇撇嘴,自恋的人就该打击,“你比我相公差远了!”
“程子睿有什么好的。你不如从了我……”
“滚犊子!”
王璄换好了衣服,叶斐然本身就一副寻常小媳妇儿的打扮,倒不必刻意乔装。她在原地挖了个坑,把王璄那件白袍子烧掉埋了。
两个人把马匹赶走,老马识途,这三匹马会自己回王家去。
若王家的人看到只有马回到,而王璄没有回,那王璄“死亡”的消息,又会确凿几分。
一切安排妥当,叶斐然和王璄混在人潮里,返回驿站。
白天的驿站比晚上繁忙多了,王璄低声跟叶斐然解释:“虞郡地处水陆交通要道,本身物产也丰盛,因此官邮驿站都非常繁忙。相对的,这地方的驿使驿官,俸禄也比别的地方丰厚些。”
叶斐然说:“既然俸禄丰厚,为何还要去做那种下作勾当?”
“……”王璄沉默了一下下,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吧。”
叶斐然不说话了。
她抬头看了看,念:“青田驿。这名字倒是很清新。”
“只是可惜了那些肮脏勾当!”王璄说,“这是官驿,驿使也是个从八品的小官了。除了王家,寻常地方官也无权过问。他们倒是会选地方。”
叶斐然惊道:“若真的如此,那无垢散的传播,岂不是涉及了朝廷命官?”
王璄脸色阴沉:“有道理。我原以为只是江湖上的不入流勾当……如果真的涉及朝廷命官,倒是麻烦。”
“我们先混进去,看看情形如何吧。”叶斐然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