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甩着手里的树枝,信马由缰来到河边,花神庙前,是西江河的支流。西江河本身很浑浊,但这条支流却很清澈,水流平缓,河边是大棵大棵的细叶榕,长长的气根垂落在地上,好像长了胡子。
有一些女孩子在河边折纸船玩儿,笑声玲珑。
叶斐然一时调皮,忍不住把灵泉水放进了河水里。
结果那边的女孩惊叫:“哇!水草!好大的水草!”
离岸边比较近的河底里,飘起了几条腰带粗的金鱼藻……叶斐然闯了祸,吐吐舌头,赶紧跑了。剩下那几个女孩子对着大水草惊叫不已。
跑到无人之处,叶斐然看着自己手指:“怎么好像空间的力量强大了?”
说明书的声音响了起来:“宿主达成了【生死劫】成就,空间给予了补偿。”
叶斐然喜道:“那之前损失的经验值可以补偿回来吗?”
自从她重伤了一回之后,空间就变成了时灵时不灵的地方——跟从前似乎也没啥区别。
说明书沉默了。
叶斐然:“……呵呵。”
远处,那几个女孩看完了大水草,莺莺呖呖说笑着走过来。忽然又吵吵起来:“那边的马好特别,怎么是紫色的?”
“马上的人长得真俊俏!”
“这么俊俏,要不要给你做情郎。”
“才不要……你胡说,我撕了你嘴!”
叶斐然听见那对话内容,心里一跳,预感到什么。正想要扭头就走,腰间一紧,成甯的马鞭子已卷到,把她凌空卷起,落在马背上。
严格来说,落在他的怀里。
男人面沉如水,墨眸似海,盯着她:“嗯哼!”
雪松的香味阵阵袭来,叶斐然涨红了脸,慌得一批。
心跳如雷。
成甯一手轻轻扶她腰肢,帮助她在马背上坐稳,一手牵着缰绳。阿紫通人性似的,走得又轻快又稳当。镇上人看稀罕似的,不住有人投来目光,有人很好奇有人很艳羡。
叶斐然轻声说:“太高调了吧,我们还是下了马走走逛逛得了。”
“你一大早的不见了人,来这地方干什么?”
叶斐然觉得,成甯压根儿就没听自己说话,不禁翻了个白眼:“我约了你出来玩,你自己说没有兴趣的。”
成甯抿唇:“我说没有兴趣,你就不叫我了?”
叶斐然说:“不然呢?我可是很尊重个人选择的。”
成甯说:“我是你相公,有责任陪伴娘子。”
他说这话口吻平淡无奇,听在叶斐然耳中,却勾起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成甯童年被罚的画面,奇怪的话冲口而出:“正因为这样,我才不乐意勉强你啊。”
“成甯,你是人,又不是工具。人生在世,总得为自己活一遭吧。你能耐那么大,何苦把自己闹那么累呢?”
她的口吻不同平常,成甯有些不高兴:“你说什么?”
成甯生气起来,周遭立马从阳春三月降温到寒冬腊月,很可怕,叶斐然硬着头皮,死撑:“我说得不对吗?”
叶斐然真的心很累!
成甯背负得太多了!
她不觉鸡汤起来:“谁都有过去,但一直把过去背在身上,人是没办法奔跑的啊!”
哎呀,她都要被自己给感动了!
成甯看着她,勒马站定,那眼神,看得叶斐然心里直毛毛的……“我有说错吗?”
“不。你没说错。”成甯居然爽快承认,“但我不答应你,并非为此。”
叶斐然说:“啊?那为什么?”
“因为……”成甯摸摸鼻子,“这些没什么好玩的。”
叶斐然:“……”
成甯我要杀了你。
成甯叹了口气,半宠溺,半无奈:“好了好了,下来走走吧。”
叶斐然从马背上下来,成甯携了她的手。
也不用牵马,阿紫自己会跟在他们身后走。
风一吹,小叶榄仁和玉兰花树的黄叶落了满地。
叶斐然说:“春天落叶子,要是跟雷珂说一下,她能当我在瞎编故事。不行,回头我要写封信给她,跟她好好说说我们南方的事儿。”
成甯微笑,并打击:“幼稚。人现在已经在若氏当王妃了。”
“我可不幼稚。我傻子才去走官邮。”叶斐然眼珠子一转,笑得贼兮兮,成甯看见了就觉得不妙。果然她挽起了他胳膊,“相公你一定有办法的。”
从白雪到小黑豆,她就不信成甯没有别的本事送信。
成甯:“……”
叶斐然用脸在他胳膊上滚来滚去,拖长声音:“相公——”
成甯再次轻叹:“好了好了。你写好信给我吧。短点,小点,知道吗?”
叶斐然傻眼:“相公,你喜欢又短又小的?”
死丫头一脑子歪心思!成甯一点她眉心:“字写小点!”
她就是欠整治!
花神庙里人太多,他俩直接挤不进去。
叶斐然也不强求,说:“听说这花神庙后面有一株三百年的白山茶,我们去看看?”
成甯脸色就有些古怪的,一开始叶斐然没发现,等二人转到庙宇红墙背后,叶斐然瞬间知错!
你看过校园里的表白墙嘛!
就是那景儿!
万万没想到,花神庙后短短一堵红墙旁边,藏着最少五对私会的男女!
这边厢:
——“许公子,这是我才做的手帕,不好看,你多多担待。”
——“怎么会,攸妹你的针黹越发好了。”
那边厢:
——“表哥,呐,前儿你让我给你找的大福娃。就这么一对儿了,我分你一个,多了可没有啊!”
——“表妹!你对我真好!”
叶斐然:“……”
成甯:“……”
那株长了三百年的白山茶:“……”
老茶树岿然不动,叶斐然伸了伸舌头,抓住成甯手腕,贴着墙根一溜小跑,远离那群野鸳鸯。
忽然之间,成甯笑了:“噗。”
叶斐然头也没抬:“笑什么?”
成甯说:“我以前也陪过小虞他娘去逛三月三。”
叶斐然心里咯噔一下,用自己也没觉察的酸溜溜语气说:“那你们也干了刚才那事儿吗?”
成甯说:“她干了,我没干。”
叶斐然咯噔第二下,就跟被陈年老醋当面滋一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