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
叶斐然睁开眼睛,这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个女子。
女子长得很好看,眉眼……眉眼和小虞很相似,和成甯也很相似。她充满善意地看着叶斐然,叶斐然一头雾水,问:“你是谁?”
女子微微屈膝:“小女子姓程,闺名倩宁。”
叶斐然回忆一番,不认识,奇怪地说:“我不认识你啊。”
程倩宁说:“你不用认识我,但我一直看着你。我因难产而死,身上血债太重,无法下去投胎。知道你有难,我来救你。”
叶斐然说:“你怎么救我?”
程倩宁微微一笑,朝她吹了口气:“这样就行了。”
那股气息到了半空中,变成一朵硕大的红花,叶斐然认出来,那是一朵曼珠沙华。
——冥界之花。
但是面对这种传说中的鬼花,她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自动自觉地张开手臂,拥抱过去。
曼珠沙华包裹住叶斐然,千百条柔软无比的红色缎子缠绕着她,把她的伤口治愈,身上脸上手脚上的小伤口也没有放过,叶斐然感到自己全身上下脱胎换骨,舒服得要飘起来。
趁着最后,她朝着红缎外面大声喊:“你到底是谁呀?”
程倩宁温柔地说:“我是小虞的亲娘呀。去吧,我哥哥在等你。”
……
漫天红光飞舞,叶斐然睁开眼睛。
心情激荡之下,“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薛长乐守在她旁边,正在哭,哭着哭着,看到她忽然醒来并且开始吐血,吓得“嗷”一蹦三尺高,哭喊着:“诈尸啦!!”
施展出轻身功夫,嗖一下子,影子都不见了。
叶斐然:“……”
“我是人。”
“我还活着。”
她坐了起来,感受一下身体的感觉,除了刚才吐出那口血之外,没有地方不舒服。
她有点儿脑壳疼:那个小倩替她疗伤是好事,可治得那么彻底,她该怎么解释?
在这个迷信的年代,会不会被直接绑起来烧掉?
还没来得及理顺思路想到解决办法,薛长乐领了一堆人进来了,指着她鼻子喊:“夫人诈尸了!”
叶斐然幽幽叹了口气:“长乐,你看看,我有影子!”
薛长乐一看,果然,地上长长的,是叶斐然的影子。
“夫人!”薛长乐这才真正的开心了,一把扑过来,“我就知道主人的药有效!”
“主人的药?”
叶斐然眨眨眼睛,不解。
薛长乐连比带划的说:“你受伤之后,晕了过去。寻常金创药根本无效,御医说你肚子里的肠子怕都被扎断了,主人就命人回府找到我哥和我,让我们把书房暗格里的药拿来。后来他每天亲自给你敷药,待皇上让他出征之后,就交给我。后来你就……你就……”
叶斐然听得入神,问:“我就好了?”
薛长乐说:“不,你就没了呼吸。”
叶斐然:“……”
薛长乐说:“也就三个时辰之前的事儿。这不,我们连棺木都备上了。但主人打了大胜仗,如今进永华宫见皇上议事。我们怕乱了主人心,还不敢告诉主人……幸亏你醒来了!”
叶斐然一抬头,果然,看到两三名仿佛仵作的人,站在房门口,满脸惊恐看着她们。除此之外,还有个婆子,手里拿了个化妆盒子,脸色比窗户纸还白。
和叶斐然目光一对视,那婆子弱弱地说:“长乐姑娘,既然夫人活了,用不着我了吧?装裹的定金,我可不退啊!”
叶斐然:“……”
叶斐然摆摆手,让仵作和装裹的婆子去领工钱,自己让薛长乐搀扶着,慢慢下地行走。活动腿脚。
成甯那药膏极为灵验,她正好把锅甩到药膏上,当薛长乐看到她恢复得如此神速,不禁啧啧称奇。
倒是没有人怀疑什么。
主仆来到院子里晒太阳,薛长乐竹筒倒豆子般,把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全说了。
于是叶斐然知道自己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古代版痛打落水狗战争。成甯亲自率领三百精锐,冲破永城悬崖天险,驾轻就熟再次逮住永昌王。
然后景熙帝大部队按住叛军一顿摩擦。
叛军本就军心不稳,吃了败仗后,逃兵很多。景熙帝派人到处编了歌儿传唱,投降不杀,缴武器不杀,原地放还回家种地。于是没两天,永昌王只剩个光杆司令,眼见大势已去,永昌王转身跳了铸钱炉。
景熙帝御驾亲征平叛大获全胜,捷报传遍天下,剩下的五个本族藩王,本就只是宁昌王和永昌王的走狗。现在眼见抱错了大腿,纷纷墙头草倒回朝廷这一边,递表主动请求撤藩。
大顺全国上下无不民心顺服,万众归心!
“今天皇上召主人进宫,就是和主人商量善后事宜的。”薛长乐知道的消息可不少,推心置腹的跟叶斐然全说了,“要厚葬那个永昌王什么的,全都是主人负责。夫人,主人这次怕是又要升官呢。”
薛长乐想事情还是简单,叶斐然并不这样认为。
她心里想:“朝廷重文轻武,能够跟整个内阁文官硬刚,都不让成甯升个从二品的官儿。这次成甯又是立军功,景熙帝恐怕还会继续打压。”
无数历史故事在脑子里滑过,她又想:“相公和雷玮走得近,皇帝对相公,又并无猜忌之意。信得过又不重用,难道皇帝想要把相公留给太子日后登基用?就像那薛仁贵一样,被皇帝看中了想要留给太子,所以明知道他有经天纬地之才,还丢去看城门……若是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啧啧,真麻烦,好玩不玩,玩权术!赶明儿还是让相公快快上任回琼州,做我们的海边小民罢了。”
有些道理,一旦想通了,释然之余,又索然无味。
怪只怪叶斐然太聪明,什么把戏都瞒不过她,只不过她总是懒得玩这些平衡术罢了。
她沉吟不语,急得薛长乐催她好几次,丫头刚学会分析事情,急于求叶斐然肯定。叶斐然不置可否的笑笑,说:“长乐,你知道要在京城混,最忌讳什么?”